图书馆

作者/烨舟

走在空阔的图书馆里面，每走一步，清晰的脚步声，就会在空阔之中回荡，一束灯光从天花板上照射下来，从头到脚，只照射在我的身上，而四周的墙壁和书架，隐没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向前迈步，光束随着我的身体前移，我拐弯，光束也随之拐弯，我原地站定，光束也停止下来，静静地照射着我。

我身处在强烈的光束之中，满眼都是明亮的光芒，却无法看清楚光束外面的黑暗，更看不到边缘的墙壁，还紧贴着墙壁的书架。

我努力地仰起头，直直地看向正上方，想弄清楚那个光束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耀眼的强光，刺痛了我的双眼，使我的眼皮瞬间闭合，保护自己的眼球。

低下头，双手使劲儿地揉搓着疼痛的双眼，眼泪夺眶而出，当我再睁开双眼时，低头看见自己的身影，没有人形，一大块黑斑，始终踩在我的脚下。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不远处又亮起一束光，也是从上至下，垂直照射，在光束的照射下，一个画架，静静地立在地面上，花架上摆放着一幅画。

我缓缓地走过去，看到画上面画着几张荷叶，翠绿色的荷叶向上伸展着，边缘还略微卷曲，一朵粉嫩的荷花，倾斜着，倚靠着旁边的荷叶。

在荷花的旁边，飞着一只蜻蜓，这只蜻蜓展翅飞着，在画面里，却静止不动的，我越发好奇，这只蜻蜓从哪里飞过来的？

我的视线落在蜻蜓的尾部，按照我认为的轨迹，追溯着蜻蜓可能飞来的地方，视线不停地移动，移动到了画布的边，画布的角，甚至，还移出了整个画面。在那束耀眼的光束中移动着，寻找着，不小心，我的视线移动到了屋顶光束的光源处，我的双眼再一次被强光刺激。

低下头，紧闭双眼，双手不住地揉搓着溢出泪水的双眼，好一会儿，才可以缓缓地睁开双眼。无法追溯到蜻蜓的来处，我却关心蜻蜓会飞向何方，落在何处。

于是，我在画布之中，为蜻蜓寻找着落脚点，荷花上？荷叶边？水旁的岩石上？或者，清澈的水面上？不知不觉，我的视线又开始游离出画布，在强烈的光束和光束外面的黑暗中来回游离，最终，我意识到，一切都是徒劳的。

当我不再专注那只蜻蜓之后，我突然发现整幅画的美丽，作画者得多么喜爱眼前的景致，才能够发挥自己精湛的画功，将景致画在画布上？

此时此刻，我仿佛感觉到作画者就站在画布前，手中拿着画笔，认认真真地在画布上描画着，这个人背应该有点驼，躬身，向前探头，双眼仔细地盯着画笔下的每一个细节。

我对画作者提起了一点兴趣，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作者简介，原来，他已经在十年前死去了，这是他生前的最后一幅画作。

隐约中，我仿佛在画中的荷叶间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我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好似一面镜子，将我的身体呈现出来了。

不！不可能，十年前死去的人，怎么会将现在的我画入了这幅画作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立刻从口袋里抓出一个橡皮檫，上前一步，站在画作近前，扬起手臂，紧紧地捏着橡皮檫，使劲儿地擦拭着画布上我的身体。

渐渐地，我将自己的双脚擦掉了，双腿擦掉了，身子擦掉了，就在我将自己最后一个头发也擦拭干净之后，啪嗒，橡皮掉落在了画作前面的地面上，我顿时消失不见了，整个图书馆里仅仅剩下一个光束，光束里，只有那个摆放着画作的支架，静静地呆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