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读书笔记
第六十回
因前回春燕妈给了莺儿难堪,宝玉让春燕带着她妈妈去蘅芜苑给莺儿赔礼,特意嘱咐要背着宝钗,别让莺儿反被训。宝玉真的是很体贴周到的小男孩,他知道宝钗的个性。
蘅芜苑里,莺儿也不是拿乔之人,忙给她们倒茶。蕊官将刚得的蔷薇硝包了一包请春燕带回给芳官。
春燕笑话她,在怡红院怎么会短了芳官的用品。但蕊官觉得她有是她的,这一包是我的情谊。
几个唱戏的女孩子,一直相依为命,她们之间一直有一条很深的纽带,不仅有情,有义,还同命相连。
春燕回到怡红院,碰巧贾环、贾琮来看宝玉,宝玉和他们没话说,见春燕进来,知道是来回复的,就点了下头。春燕立刻会意,就不再开口,因有外人在场,这个事情若被贾环听去,又是麻烦。于是跟芳官使了个眼色,芳官立刻跟出来。这些眉眼间意思地传递,很是生动、有趣。
芳官拿着硝感慨,宝玉笑问她是什么?芳官忙递给宝玉看,说是搽脸的蔷薇硝。贾环听见了,伸头来瞧,闻着一股清香,就从靴筒里掏出一张纸,向宝玉讨要一半硝,想送给彩云。
宝玉不好不给,只得看芳官,芳官不想将蕊官的情义给别人,想着将平时用的给他,忙说别动这个,另外拿些来。宝玉也就会意,将硝包好还给她,叫她快些取来。
反复读了几遍这短短的几段,体会着这些女孩子们之间情义地流转,关键是宝玉也懂得她们看重的是什么,并给予了最大的理解与包容。
芳官取了平常用的硝粉盒,才发现,盒子空了,不知谁倒光了。要吃饭了,麝月让她随便包些别的粉打发贾环走了事。芳官就包了些茉莉粉,拿去给贾环。
贾环忙用手来接,芳官不想接触他,连忙往炕上一扔,贾环只得到炕上捡起来,高高兴兴地走了。贾环是宝玉的弟弟,在丫头心目中却没有半分尊重,都不把他当回事,他自己也没个体统。
贾环得了蔷薇硝,忙到彩云那儿献宝。彩云打开一看,笑他被别人当乡巴佬哄了。正巧赵姨娘也在,就唆使贾环去闹一闹,解解恨。这个妈妈完全将自己的恨意转嫁在了儿子身上,随时都准备去闹一架才舒服。
贾环不敢,反说赵姨娘要不怕探春,敢去闹就服她。赵姨娘被激得拿起茉莉粉就往怡红院走了。赵姨娘最大的心病就是她生的这个女儿,她驾驭不住。
好不容易这次占着点理,气冲冲地去理论,结果给别人当了枪使,自己也掉了价。赵姨娘做事总是缺脑子,总被人言左右,永远学不会正确的处理方法,反让人越发瞧不起。
刚进园子,迎头遇上逮住藕官烧纸的夏婆子。夏婆子见赵姨娘要找唱戏的麻烦,正中下怀。三言两语说得赵姨娘得了意,壮了胆,气势汹汹往怡红院而去。
可巧宝玉不在,芳官袭人等正在吃饭,看到赵姨娘来,忙起身问好。赵姨娘二话不说,上来就将粉撒到芳官脸上,嘴里不三不四地骂开了。
芳官挨了两耳光,哪肯依,顿时撒起泼来,与赵姨娘扭在一起。旁观各人,有看热闹的,有称愿的,形形色色,唯有袭人在拉架。因为她是怡红院下人的管理者,不妥,她也有责任。
藕官、蕊官、葵官、豆官听得芳官被欺负,慌忙同仇敌忾,赶来增援。
四个小姑娘跑入怡红院中,一拥而上,手撕头撞,将赵姨娘团团围住。嘴里边哭边说,你打死我们四个吧。芳官躺地上挺尸,仿佛哭死过去。
赵姨娘算半个主子,和丫头扭打成这样,这是有失体统的。何况,她如何演得过唱作俱佳的戏子呢?有理而来,也变得无理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接到消息的探春、李纨、尤氏来了,将四人喝住。问起缘由,赵姨娘已气得筋粗头胀,说不清楚了。尤氏、李纨顾忌探春的颜面不说话,探春说正有事和赵姨娘商议,将事情岔开,把赵姨娘拉走了。
探春很聪明,在这一刻,作为管理者,怎么来处置?最好的方法也许就是岔开了。
出来后,探春才劝她:这些丫头不好,能恕就恕,不恕时就让管家媳妇出面,按着规矩责罚就是了,何苦自己不尊重,大呼小叫的失了体统,别听那些混账人挑唆,反惹人笑话。
探春在处理事情上的能力,分析问题的思维,让人很难相信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魄力,也有手腕,她不像凤姐一味刚劲,她是刚柔并济,比之凤姐的能力更上层楼。
探春气怒谁在后面挑唆,让丫头去查,丫头媳妇出来都相视而笑,回说一时难查,探春也慢慢气平了。这个很有意思,大伙心知肚明,但都不挑破,维持着平衡。
可巧探春院子里也分了个小戏子艾官,一党的怎能不帮忙,于是悄悄回探春,看见夏婆子和赵姨娘说了半天。探春立刻明了,但并不据此处置。这是探春的高明之处,做到心知肚明,但并不为一个下人的言论左右。
谁知道夏婆子的外孙女婵姐也在探春这儿当差,和院子里丫头们要好,就有人告诉她夏婆子被告之事,让她顺路告诉夏婆子防着些。婵姐连忙去了。
正跟夏婆子说着呢,芳官就来了厨房,跟柳嫂子说宝玉晚上点餐的事。因有前一场纠葛,芳官立刻和婵姐又怼上了。众人怕又生事,都散开了,婵姐也怕惹事,嘟嘟啷啷地走了。
柳嫂子见人都散了,才来问芳官。原来芳官等还在唱戏时,柳嫂子在梨香院当差,小意殷勤,服侍芳官等比她们的干妈还好,有了些情面。柳嫂子有个女儿五儿,生得不错,想来宝玉院中当差,托芳官说项,芳官也乐得答应。
五儿生病,芳官将宝玉给的玫瑰露连瓶子一起给了五儿,五儿很宝贝。奈何柳嫂子侄儿生病也好这口,就将玫瑰露匀了一些出来,给侄儿送去。侄儿家很高兴,就将才得的茯苓霜包了一包还礼。
一环扣着一环,看着都是小事,亲戚朋友之间的人情往来,马上却要牵出一件大事,玫瑰露和茯苓霜都成了脏物。
这一回内容琐碎,但读来却不腻烦,言辞细品生动有趣。文学的魅力都在细节中体现,令人回味。
丫头之间,各房之间,竟然分出了派系,各人有各人的团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往往两个人地争吵,最后引发一个团体的对峙。小小的大观园里,也有社会百态。生旦净末丑,各司其职,你方唱罢我登场,在贾府家长都不在的空档里,人性在各人的盘算中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