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个没有感情的杀手,But,好难
我还是那个剑客,依然还是那个杀手。
那天我被盲杖似的九节鞭伤的不轻,在我以为自己就要长埋沙漠时,还好,我那不靠谱的师傅赶到,将我拖回了从小长大的的山洞。
师傅说受伤后的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问我是不是林黛玉上身,见天抹泪的。
我能说只是因为脖子伤了不能动,躺那只能望天吗。山洞没门又是风,又是沙的,谁眼睛受得了啊。
这不,他给我送来一个小孩,说是给我解解闷儿。
有没有搞错啊,我是杀手,怎么能当保姆。也不知这自称是洪七第N代传人的老乞丐,从哪里抱回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娃。肯定他又去赌坊输了钱,看娃以抵债。
我一大好青年,怎能将时间浪费在看娃上,挽挽剑花练练剑,它不香吗?所以我决定以自身多年杀气镇一镇这小鬼,等他哭闹了,师傅就会带走了。
理想很美好,可这小鬼一看就不是常人。我杀气四溢盯着他,他倒好,气定神闲,回我一个无齿微笑。把我气得,脖了都更疼了。
我正准备放下一波杀气,就听师傅说道,“我果然没猜错,他就是喜欢你。”
我心里在嘀咕我不喜欢他啊,“又是哪家的,看多久啊?”我反问道。
师傅从他破得快成条的衣襟里摸出一块玉,还带着体温,放到我手心,“徒儿啊,把他交给他的家里人,拿着这块玉另一半的人,才是他的家人。”
师傅今天有点奇怪,我突然发现他的背不佝偻了,眼神不浑浊了,连语气语调都太过认真。
“你是不是惹事了?”我有点担心他的问道。
我是师傅捡回来的,这么多年虽没吃过香喝过辣,但但凡他有一口吃的,那一定就有我的一份。他虽总是招猫逗狗,但对我的教育一点不少,比如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就经常对我耳提面命。
“我一叫花子,能惹什么事?”他将玉佩就着我的手,装进我的襟,继续道,“反正你伤还没好,最近就在山洞别出去,你也别嫌弃山洞风沙大,我把洞口的断龙石给你放下“。说完他就向着洞口走,边走边说,“一定要护着他。”
我琢磨着事情有点不太对,连断龙石都用上了,但想想这山洞内通向江边的秘道,吃喝不愁,也就没说啥。摸出玉佩看了又看,有点像龙的形状,唉,我读书少不认识。
从那天后,直到脖子都好全呼了,也再没见过师傅。
那小破孩也不是很难缠,哭闹的时候我打套拳,舞舞剑也就哄住了,只是从早打到晚,从夜舞到明而已。
事情越来越不对了,我有点急燥。如此又过了几天,我听到洞外有不少马蹄声,趁着小孩睡着,我从秘道出了山洞,再从江边的出口绕回。马蹄声更近了,七、八骑的样子,我就着黄沙丘上的枯枝遮掩,屏气细听。
”头儿,我打听过了,那乞丐平常就在这一带,似乎住在一个山洞。”一个蒙面男策马上前,对那领头的说道。
“找!”,那领头的声音含着冰,带着煞,身为杀手的直觉,我知道,我不他的对手。
他们在找师父,我正在想为何时,只听那领头的又说,“既然太子已出了皇城,那就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
话毕,七八骑分散而去。
我等他们完全走远,才快速返回山洞,一边走一边想。太子?就这小破孩?我又摸出那块玉,左看又看,更像龙了。我只想做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师傅到底从哪找来的这烫手山芋?
我天天江湖混,也是知道的。本朝皇室羸弱,就看我这片马匪之多,对这江山飘摇也就可见一斑。年前正值盛年的皇帝突然暴毙,留下还在襁褓中的太子。太后垂帘听政,但奈不住孤掌难鸣。最近听说太子舅父强势崛起,现已撑了不少兵,总算给太后分忧了。
联系这前前后后,师傅怕是凶多吉少了,我这小命也是彻底挂裤腰带上了。我立马收拾东西想走人,望一眼睡那边石床上的小破孩, 不对,小太子,我这迈出去的脚就动不了了,我只想做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怎么就这么难。
我得出去打听消息,找到师傅,背着包袱的我,也不在乎再多背一个。我将小孩用布兜住,挂着胸前,还调笑自己是常山赵子龙,单骑救阿斗呢。
我不再像以前戴着斗笠,腰间挂着酒壶,毕竟前面抢的马匪太多,想要我命的人实在不少。我伪装成一个老实的农民小哥,家乡遭了难,带着幼弟乞讨至此。变了声,缩了骨,就算我现在站在师傅面前,他也看不出我有几分像从前。
丐帮是天下消息第一大帮,果然不假。几天后我弄清了,师傅死了,那个家一样的山洞也没了,我低着头,眼泪自己长了腿,从眼眶里跑出来,拦也拦不住。
又过了几天,我打听到太子的舅父就在离这不远的城外,他想进来寻太子,却被对头阻得不进寸步。
我看了眼在怀里睡着的太子,自言自语,”师傅,你说的为国为民的大侠就是这样吗?徒儿不懂,徒儿是杀手,有杀手的准则,只知道,答应了,就得做到。”
这日,我听闻太子舅父已在带兵攻城,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我扔掉多余包袱,点了小孩的睡穴,将他绑在胸前,出鞘随身之剑,向城门奔去。守门之兵问我干什么的,我没说话,只将剑快速向他的脖子抹去。
那天,我距城门不过五十步,每一步都是带血的艰难险阻;
那天,我用后背挡过朝小孩袭来的长矛与钩钺,暗箭与明枪;
那天,我的剑卷了刃,青锋也折了根。
我与那日马上的领头接过手,勒骨断了四五根,终于在他观察城楼战况时,费尽全身力气,打开了用横木拦着的城门。
城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透过鲜血凝结的眼睫,我看到一个全身铠甲的男人一马当先冲了过来。我在衣襟里掏了半天,掏出那块玉,那个男人一顿,立马摸出自己随身的那一半。
严丝合缝,我们都没说话,我指了指我怀里的小孩,笑着倒下了,我果然只适合做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师傅啊,为国为民,距我太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