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院子
我的老院子(2010.10)
醒来我还在想,我怎么梦到了我家的老房子呢?老房子扒了十几年了,现在的院子连老房子的一点影子都找不到。难道我想它了不成?
我家的老房子坐北朝南,堂屋是三间土坯房。中间的是客厅;西边用柜子隔开,放棉花和粮食;东边是用一排向日葵竿隔开的,靠外的一面糊了报纸。东间里放了两张床,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大床是父母的,小床是我的。但我极少在小床上睡,有弟弟后我跟奶奶睡,长大后奶奶怕我掉床也不让我自己睡。所以我和奶奶的关系是比较亲密的,即使后来我有了独立的房间,偶尔回家我也是跟着奶奶睡。直到妈妈说,我睡觉太不老实,蹬被子影响奶奶休息的这两年,我才自己睡。小床的床头有一个柜子,上了锁。我知道那里放的是新衣服,家里重要的东西。钥匙我有,我不止一次的打开翻腾,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变化。
特别要说一说的是客厅的桌子。那是妈妈当年的嫁妆。桌子是黄色的,上面三个抽屉,下面是两扇小门的橱柜。一个上锁的抽屉是爸爸的,里面有家里的帐本,爸爸的笔记本等。爸爸以前听了收音机就写在他的本子上,什么歌词啊,打油诗啊等;还有他中学时的笔记。其余两个,一个是我的,一个是两个弟弟的。里面放了我们仨的作业本、铅笔及一些玩的吃的东西。三个抽屉的把手破损严重,是被我们用嘴巴咬得。因为把手太小,小孩子也没什么力气,抽屉又太紧,大人不在家我们又拉不开时就用牙咬。小孩子总是好奇和忘事的,所以抽屉一天不知被我们咬了多少遍。下面的橱柜放的东西就多了。两层的。什么鸡蛋啊,大米啊,馒头啊等。
正房前靠西的地方就是厨房了。记得起的厨房是砖砌的。很久以前的那个小土屋的厨房想不起来了。院子里靠东墙的是猪圈,以前还有兔子窝,鸡舍。
我最烦的就是喂鸡了。我晚上得把它们弄进鸡窝去,而我好找不着鸡,凑不够数。
也烦猪。爸爸没给猪垒院子,只给它盖了一间睡觉的小屋。最怕的是猪拔掉橛子跑出来。我一边死死拽猪耳朵,一边让弟弟快关大门,用棍子顶上。跑出去可就麻烦了。天知道我们仨当时多可怜多无助啊!猪跑了还有一件烦心事,如果我们不在家。那就是它吃我们在院子里的作业本,掀翻凳子,咬铅笔和钢笔。而我们仨只能眼泪汪汪的趴在门缝里看猪对我们作业的蹂躏,而不敢开门制止。那时候猪真是我们的老大啊!
我也烦兔子。倒不是烦给它割草,烦的是我得抓着它让妈妈给它剪毛。且不说我得乖乖地坐上半天不能出去玩,我还得给它挠痒痒。不然它乱蹬乱踢,妈妈会剪破它的皮。好在这些畜生们,后来都不养了,我们仨也就过了几年太平日子。
最不能忘记的是院子里的梧桐树,有三棵。树干很粗,我和小弟牵着手才能围起来。茂密的枝叶把院子挡的全是阴凉。我们仨习惯在树荫下读书写字。琅琅的读书声,让村里人不止一次的夸父母教导有方。说,你家的梧桐招不来凤凰,但肯定会有凤凰飞出去。
我飞出去去县城那年,家里盖了新房,院子大了,房间多了。一切都消失了,除了梧桐。上大学那年,爸爸嫌院子里青苔多,没有阳光不利于晾蒜,就把梧桐伐了。
从此我们关于老院子的记忆一点依脱都没了,而我们仨也长大了。但我非常的想我们的老院子,虽然带着惊悸却伴着我们度过了最美的童年,带给了我们那么多爽朗的笑声,留下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如果我会画画,我一定画下我的老院子,一定留住我的这一方乐土。而现在它只能留在我的心底,在深夜里靠梦回忆。
我远去的老院子啊,我远逝的童年。。。
1998年,父亲36岁,我14岁,大弟12岁,小弟10岁。初春,我们扒了父母结婚的土房子,在原地基上,盖了五间带楼板的大瓦房。这几间瓦房盖的很不容易,花光了父亲的积蓄。
那年,我上了县一中。父亲感觉压力很大。不过他很高兴。
2006年,父亲在新院子后,又盖了几间大瓦房。前后两处院落,在胡同里很是气派。它向村人展示着父亲的勤俭向村人展示着父亲的能干。
2009年,大弟在新院子里结婚,要了新院子。2020年,大弟在县城买了新房子,楼层很好装修很好。那是他夫妻俩的辛勤果实。
2012年,小弟在县城买了房子。他没要老院子,父亲给他的新房子付了几万块钱。2013年初,小弟结婚。同年九月,父亲去世。
如今回到老院子,目之所及,物之熟悉,都有父亲的影子。物犹在,人已走远。想想,甚是难过。
今天翻出旧文,读来,仿佛父亲犹在。我们姐弟已近中年,活的很踏实勤奋,想来父亲泉下有知,也甚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