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读《两般秋雨盫随笔》卷八958：史阁部书（2）

《多尔衮致史阁部书》（2）

予将简西行之锐卒，转旆东征。且拟释彼重诛，命为前导。夫以中华全力，受困潢池，而欲以江左一隅，兼支大国，胜负之数，无待蓍龟矣。予闻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则以姑息，诸君子果识时知命，笃念故主，厚爱贤王，宜劝令削号归藩，永绥福禄。朝廷当待以虞宾，统承礼物，带砺山河，位在诸王侯上，庶不负朝廷伸义讨贼，兴灭继绝之初心。至南州群彦，翩然来仪，则尔公尔侯，列爵分土，有平西王之典例在，惟执事实图利之。挽近士大夫好高树名义，而不顾国家之急，每有大事，辄同筑舍。昔宋人议论未定，兵已渡河，可为殷鉴。先生领袖名流，主持至计，必能深惟终始，宁忍随俗浮沉，取舍从违，应早审定。兵行在即，可西可东，南国安危，在此一举，愿诸君子同以讨贼为心，毋贪一身瞬息之荣，而重故国无穷之祸，为乱臣贼子所笑，余实有厚望焉！记有之，惟善人能受尽言，敬布腹心，伫闻明教，江天在望，延跂为劳，书不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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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注〕

1、958（1）、（2）系多尔衮致史阁部的招降书。执笔者是李雯。

2、重诛：指极刑。这里指囚徒。

3、潢池：池塘。

见“潢池弄兵”，比喻起兵，有不足道之意。《汉书·循吏传·龚遂》：“海濒遐远，不沾圣化，其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盗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

4、无待蓍龟：不等着用蓍草和龟甲占卜，而吉凶已经大白。表示事态发展显而易见。

《周易·系辞上》：“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以定天下吉凶，成天下之娓娓者，莫大乎蓍龟。”

5、绥：从糸，从妥，“糸”与丝织品、绳索有关。“妥”表妥当、平安。合起来表示有了这绳索，人就稳妥了。本义：借以登车的绳索。引申为安抚人心以保持平静。

永绥：永远平安。

6、虞宾：指尧子丹朱。因虞以宾礼待之﹐故称。丹朱不肖，国亡。后因以喻失位之君。

7、统承礼物：继承礼制文物。《书·微子之命》：“统承先王，修其礼物。” 孔传： “言二王之后各修其典礼正朔物色。”蔡沉集传：“礼，典礼；物，文物也。”

8、带砺山河：带：衣带；砺：磨刀石；山：泰山；河：黄河。黄河细得象条衣带，泰山小得象块磨刀石。比喻时间久远，任何动荡也决不变心。

《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若砺，国以永宁，爱及苗裔。’”

9、兴灭继绝：使灭绝的重新振兴起来，延续下去。

《论语·尧曰》： “兴灭国，继绝世。”

10、群彦：众英才。

汉·蔡邕《答元式》：“济济羣彦，如云如龙。”唐·李白《在水军宴赠幕府诸侍御》：“霜台降群彦，水国奉戎旃。绣服开宴语，天人借楼船。”

11、翩然来仪：谓凤凰来舞而有容仪，古人以为瑞应。语出《书·益稷》：“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孔颖达疏：“箫韶之乐作之九成，以致凤皇来而有容仪也。"

12、筑舍： 古谚语“作舍道边，三年不成。”比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难以成事。

13、昔宋人议论未定，兵已渡河：指金人渡河执宋徽宗、钦宗二帝事。

14、尽言：犹直言。谓畅所欲言，毫无保留。

《国语·周语下》：“唯善人能受尽言，齐其有乎？”

15、敬布腹心：敬：恭敬；布：阐述、表述；腹心：比喻诚意。至诚的话。旧时表示恭敬谨慎地陈述自己内心深处的话。

《左传·宣公十二年》：“敢布腹心，君实图之。”

16、伫闻：肃立恭听；敬闻。用为敬词。

南朝·梁·任昉《天监三年策秀才文》之一：“斯理何从，伫闻良说。”唐·岑参《送颜评事入京》诗：“伫闻明主用，岂负青云姿。”

17、明教：

18、延跂：见“延颈企踵”，伸长头颈，踮起脚跟。形容仰慕或企望之切。

19、书不宣意：情意曲折深远，言语难以全部表达。常用于书信末尾，表示说的话没能把意思都表达出来。《易·系辞上》：“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