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柳月刀

你的父亲，那个前朝排名第一的高手，是我最好的兄弟

“三十六年肠断处，一点猩红柳月刀。”那人立在江边，望着一望无尽的江水缓缓道。

江岸的风吹动起他墨绿的衣衫。他实在分不清那究竟是长衫还是披风。沁人心脾的凉意从他身旁拂过的时候，细腻又清越的声音便也随着这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寒铁所铸，寸寸锋芒，刀身狭长，如柳似月，人谓之‘柳月刀’。”

江上起了波浪。

“烟花巷陌，人心阴冷，奈何为贼。一日，至一豪商大户家，欲行窃，竟遇杀戮，兢兢然躲于梁上。后刺客惊见，欲除之，为一老者所阻，带其入一城。此城便为南疆城。为南疆牛马驱使十余载，南疆灭。幸而逃脱，流落江湖，却为世家劫杀，终至蛮荒。”

他顿了顿。

“世家高手如云，中有一人掌法高妙至极，身形变幻莫测，他那一掌伤我至今，令我内力大减，而柳月刀便是在这时脱手，再未寻回。”

他叹了口气。

“我曾经以轻功独绝于江湖，往来传递各类情报信件，江湖人人欲得而诛之，我因此杀人无数，与江湖各大家族结下深怨。我被迫来到无人问津的绝境，它的确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风中似乎有谁暗自加了力，击打在岸边的树上，树叶哗哗直响，几片树叶飘过那人的肩膀，落在了他的头上。

“你像他。和他一样不羁。”

那人转过身来，他看到了那细长如柳的身体的正面。

那人的五官很细，很薄，看不出任何杀气，只是组成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想来当年也是一个英俊的男子。

那人微微的笑了。很柔和。但在那柔和里，他看到了一瞬而逝的杀机，就如昨夜，那人仅用几片柳叶就重伤了数名世外高手，以及击退了那个青铜一般的人物。那时他在那电光火石的片刻间，在那一双骇人的眼睛里似乎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你的父亲，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摘自 山河飘渺生《剑下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