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重于潜泳，或轻如音乐

初次游泳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那样的艰难：呼吸呛水，手脚不协调，无法换气，以及浮不起来

而在我多年（几月）的用心体会后，两个旱鸭子妹纸请我教她，我仅仅用了十几分钟便让她们入门：浮起来和游起来

晚上我潜入游泳池贴着水底曲动游着，几天的工作让我的思绪疲惫到忘了自己的体重，在入水的霎那我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在人类进化问题上我解放了双脚，就如思绪控制着躯体漂浮、蜷缩、扬起、下潜。疲惫让我感觉不到凉水的流动，更像是一团团棉花时不时地从下面托起身体。

想起来，从半年前开始，每日早上都在楼上的钢琴声里叮叮咚咚地醒来，撑开眼后望着模糊白的天花板，享受着这片刻宁静，心想是男的还是女的？

仅此而已，生活不就是恰到好处的想象吗

啊，好想就这样，张开四肢，躺在这窝棉花球里。

可不到半刻，便徐徐地沉了下去，棉花团开始让我无法呼吸，睁开眼后，晚上的水底愈加黑暗，前方的路从模糊到不见五指

辛苦，无法呼吸，心跳加速，水压加重，四肢疲惫

此时如果换作旱鸭子，第一时间肯定放气，然后鼻子呛水，双脚寻求支撑点，双手往“前”拨水

可惜的是此刻我四肢疲软，视线模糊，还泡在棉花球里。依旧在缓缓下沉，心跳的加速加快了氧气的消耗，肺腔里的二氧化碳在翻倍产生，无奈之际只能断续地呼气，肺腔气压的减少又导致水压的加重

或许此刻，是心太重了吧

微微抬眼，旁边水面上两个戏水的孩童正比赛划过；右边的靠墙处以为粉色泳衣的女士/女生正倚靠着似乎在擦泳镜的水；前方一位穿大妈时尚款连体泳衣的女士一直在缓缓地蛙泳，似乎是身材的缘故吧。

我沉到了水底

耳膜在大水压下异常压疼，胸腔的气息亦快释放完。而此时我又莫名想起新闻里那些溺水者，若此时我在大海里该如何？完全黑暗的环境，是不是像小时候听人说不要乱动耗力，四肢撑开，浮力会慢慢把人托向水面，自然会得救。

可我想起了那些旱鸭子，以及此刻在棉花团里，还有小时候差点溺水时“黑暗”所留下的伤痕。不知水面在哪，不知光明在哪

闭上眼后会感觉到冷洋流，以及百慕大

水流似爪子一样拉动，黑三角的吸力不断拉扯，已经想浮起来的可能都没有了

。

我忽然又想起了那个“钢琴”，有好几次我都想上去打个招呼，说声感谢每一天的馈赠。

从它最初学习钢琴开始听，我感觉是位男士，节奏似倔强，虽不断的重复，然后重复或者失败的次数多了，便会硬敲键盘而产生的杂音，我感觉到它的烦躁，随后又继续练习。

然而内心却希望是位女生，长发飘飘满足男性的女神想象。

前段时间有天我在阳台晾衣服，听到楼上有“争吵声”，细听原来似乎是母亲在教育女儿，“你这样的思想是不正确的！”看来母亲是位文化人。

四、五十岁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老教授。内容似乎是：想要找个人养它，不想劳累过日子。而母亲的日子是艰难地过来的，日子是一起努力存点钱存点钱，而不是靠人养。

虽然我在努力听那个隐隐约约的女生，但也在恍然大悟。

原来，

原来。

“钢琴”是需要住在房子里的，在我的天花板上

原来

棉花团是需要在池子里的

原来

看到“黑暗”时是需要游过去

心情和体重

音乐和潜泳

此刻双手用力推向池底，空荡荡的胸腔吸引上升的水压，窒息的感觉如死神降临，水里的水面似乎镜花水月，人影迷离，树影憧憧。我想起《加勒比海盗》里的“ Up is Down ”

是了

学游泳的第一步不是换气，不是喝水，也不是学动作。而是闭上眼睛，怀抱双腿，潜入水中，让心绪感受黑暗，让躯体感受棉花糖，随波逐流，缓缓地漂浮着，然后感受背部露出水面时的涟漪。

好，继续缓缓伸开四肢，然后轻轻地拨动四周的棉花团

感受到了吗，这黑暗中的棉花团，其实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