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闲文!傅申1980。文惠书屋散文.小说

今日

2021-12-13  本文已影响0人  青山1213

宋教仁:今日,我死去了。试看一眼这个混沌的世界,试看一次这个混账的山河,试看一回这个扭曲的年代。撕裂了。剥离了。草系了。一日日,世道变得坎坷。一日日,世间零落成泥。一日日,崩溃的山河,夹带着泥沙俱下的根系,将整个世界彻底摧毁。一日日,时间停止。一日日,时光返回古老的家园。一日日,升为渔父。一日日,大梦初醒。我死了。而世界还要继续。继续去发电。继续去烦躁。继续去反抗。继续抗争。空了,大地如同我死曲的空顶,大地如若提不住的我的头颅,我的头颅,悬挂在上海车站的上空,一颗子弹,飞来,刺穿我的身体,刺穿我的头骨,渐次幻化我的孤独,酝酿着我的空气,将我的少年彻底驱逐,将我的灵魂全部返回,只剩下一口气,一口去了,之间的繁华,上海车站的繁华,已经被一阵枪声所惊醒。我倒在了血泊之中。黄兴。于右任。廖仲恺。你们来了。试看一眼这个环球凉热的世界吧!今日,我倒在血里。血,只顾自己忘了地流淌,只顾自己的道路,只顾自己的飞奔,一日日,流淌着,碧血,浩荡的云烟,堆积在车站的泥土路上。划入的天空,封闭了。我死去了。封闭的天空,封闭的大地,将我的愿望化为乌有。我还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光正在迅速地返回。我的湖南桃源,我的家乡,此刻,是否也正在呜呜地为我而哭泣?

宋教仁:今日,世道变化了。彻底地败坏了。一日日,反而更严酷了。土地正在发出抖动。抖动的尘埃。摇晃着我的梦境。我躺在梦幻里。梦幻一遍遍地将我的梦境繁衍。我抵抗着自己的肉体的痛楚。试看一眼这身泥絮一样的尸体,试看一眼这块界定的界碑,试看一眼遮挡着灰尘的乡村,我遥望了。此处,立在黑暗的屋子里。我酸楚的样子。我疼痛的样子。是谁杀了我?袁世凯在远方。他在北京城做着春秋大梦。真的,我也有自己的梦。我得到的梦,还有袁世凯得到的梦,是谁的梦更悠久?是谁的大梦更为繁衍不息?我遥远地摁着自己的痛。痛,发自全身的痛,发自抖动的痛,一次次地折磨着我。我快呼喊不了了。

黄兴:趁着这一缕春风,上海车站一声的鸣笛。快了。我们要上火车了。可是,就在这一个当口,一阵枪声迅疾而来,叩击了我们的宋教仁。今日,灰白的一如死寂的一日。今日,悲愤的一日,抵达了春暮之中的上下合一的一梦。如今,宋教仁躺在血泊之中,谁来收拾此后的年华?谁来抚慰渔父孤独的身体?谁来缝合大地的伤口?谁来纷乱骨伤的坡口?当此之时,今日,灰白的一天,零落泥土的一堆血皮,被枪口打击成一块淤青的结局,谁看到了此间的人间生气?谁要为此负责?谁的呼喊变成云烟一堆,散落在上海的上空?

于右任:渔父,渔父,醒一醒。试看一眼这个卑鄙的世道,还是谁的天地?试看一眼这个孤独的世道,是谁的可怜?卑鄙啊。香火啊。眼断啊。呵斥啊。灰暗啊。一切的黑了啊。

宋教仁:今日,死去了。我不足惜。我勇往直前。既是倒在血泊里,我也要一路向前。这个妒忌的家伙。这个堆积在血泊上的皮毛,我的卑鄙的家伙,我的苛刻的家伙,我的贪婪的家伙,我的昨日的堆积,我的今日的叹息,云烟一样,散客了,对完时间,只剩下我的火热的肉体在奔驰,身下我的伤口,冒出孤独的血,流着,喝下了我的预言,我的预言,我的堆叠着的身体上的豪迈。我拂拭过自己的时光。一切光强不已。太阳光打击在地上,一切生硬如初。一切冒着血的泡沫,正在北上的上海车站孤独地碾压着道路。今日,就是赤旗的世界。

宋教仁:死去,不值得炫耀。死去,不值得悲哀。听一听眼前的春暮之声,还有谁的哭泣?渔父,家乡桃源,患难的兄弟姐妹,如今不值得一时的哭泣和遗憾。还有谁的春之木槿花?还有谁的贪婪的梦幻?不止一次了。不止一次了。我已经被卑鄙的小人不止一次了。屠杀阿我。吐露我的方向。于是,我不止一次地北上,换来的却是卑鄙。伤口。和混沌。

黄兴:渔父,渔父,等一下吧。让这个世界看清楚我们的面目。让这个世道完结属于自己的卑鄙。谁的叹息?谁的阴谋?谁的悲伤和拯救?今日,浸润着烟火的我们,刚登上车站的台阶上,等一下,却来了回环的一支枪声。枪声兴起了。枪声回荡了。枪击,一声之后,我的渔父,你便倒下了。枪口对着你的一瞬间,你吞吐着一口气,便在冒烟的一等下而倒下了。

于右任:我们都惊讶了。这个世道还有如此卑鄙的勾当!我们统统倒下了。等待着血的复仇。等待着血的呜咽。等待着眺望山河之后的那一寸的隐现。够了,渔父,我们的渔父,你倒下的时候,这个世界正在颤抖。是的,这个世界正在抖动。换来的你的模样,等待我们的复仇,活下来的我们,正看一看至今还在酝酿的风暴。于是,剩下的一切,便由我们的身体去与你们肉搏吧!我们的这个世界,正在不断地沉沦。沉下去了。上来的只有一点泡沫了。

宋教仁:今日,我换来的是什么?国人都在等待。国人都在积极地叩问。我的身体,不足惜,我的愿望,不足惜。之位我的孤独。之位我的世道。我似乎梦里返回了故乡桃源。但是,上海车站的汽笛声还在长鸣。一直在呼号。随着乱糟糟的春风在呼喊。云霞散落在天上。湿淋淋的气息浮在天空里。我死去,一点也不足惜。

宋教仁:我去了,你们留下。今日,混沌的世界还在悲鸣。这北上的列车,原本要停留在我的生命里。而如今,我已经无法开始了。我的一切远未完结。我的命运远未结束。我的苦闷的生命繁衍,至今还在天空下不断土崩瓦解。上海车站的一声枪响,我的前途便被断送了。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