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下)

过了许久，笼罩的阴霾里挤出几抹微光。

“就是这了，让孩子自己进去就行。”唐老鸭女士继续保持着那标准的四十五度笑容。嗯，这般称呼她我觉得很贴切。不过，迪士尼可能没那么乐意，然而，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母亲俯下身来，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温柔地道：“乖，小七，爸爸妈妈下午就来接你回家，你要听老师的话，跟别的小朋友好好相处，还有，记得不要哭鼻子哦~”

我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父母，“听老师的话？那我岂不是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不觉间，心中所想已从口中全部倾吐出来。

“对，你要听老师的话，遵守幼儿园的秩序，而且不能像在家一样乱跑。”父亲不怀好意地笑对我说。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时而像个活泼的小男孩，时而又成熟稳重，总是跟我讲一些我似懂非懂的大道理。

年少天真的我以为仅是在这待一天，于是欣然答应了，迈着轻快的步子跑进了教室，随意找了一个靠中间的位置便坐下了。看着周围泣不成声的一众同龄人，我不禁感到疑惑，抬头望向门外的父母如春风拂面跟他人炫耀我有多么乖巧懂事，我的内心竟萌生出一丝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飘飘然的感觉。

须臾过后，呈阶梯式分布的三名女幼师送走了家长们，其中，体格丰腴，身材矮小的中年女人转身走向了教室的讲桌，首先简单地介绍了她和另两位老师。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应是与我同姓。这亦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百家姓中同一个姓氏的人是被分为不同的家族，而这些家族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较深的联系。接着，王老师就开始枯燥地陈述了幼儿园的规矩和日后要学的课程。然而，我最不爱听这些，大脑就自动清除了相关数据。

我的思维真是一刻也不愿被繁杂的规矩束缚，眼睛上下打量这面前半米宽的小圆桌，整间教室共分为三种颜色红色、蓝色、黄色，而我面前的这张无比刺目，仿佛在鲜血中浸没过一般。它的形状也并不完整，正上方的边缘缺了一块，而对面的桌子则是多了一块，两张桌子竟完美的衔接，内心不禁由衷地赞叹这巧妙的设计。

直至一声尖锐的催促声将我的思绪拉回那个王老师身上。

“排成两队，两两手拉手，带大家参观一下。”她昂首阔步，像极了电视上村口前傲视群雄的大鹅，她挥动着手臂，指挥着我们按照要求乖乖站好。

我跟随着一众同龄人走出教室，站在前面素未谋面的小孩的后面。我也不知道这是否符合她的要求，但是，既然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做的，那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错。

多年以后，我曾问过一个陌生人：“你见过一座周围被长满爬山虎的栅栏围起来的金顶赤色城堡吗？就是那种赤色灰泥的墙壁上刻画着卡通人物，内部却是灰色的城堡。”

他疑惑地摇了摇头。

我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你当然不曾见过。”话罢，我沉默了一会，再抬头时，视线已经模糊不清，我缓缓道：“国家给那里批了钱，更了名，从里到外全部翻修了一遍，但是，有时间你真应该去那里看看，尽管粉刷的再仔细，纯白的墙面里还是会渗出微微的红色。”

“我觉得还是不要去了吧，这听起来就有点瘆人，而且红色也有警告的意思吧。”

我对于他的回答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