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等待

原创：晨光

梦幻

时间的步伐有三种：未来姗姗来迟，现在像箭一样飞逝，过去永远静立不动。

                                  ——席勒

红与军面对面坐在星巴克。

三十年了，他们又见面了。在军的眼里，红的变化不大。还是圆圆的脸，不仔细看，眼角的鱼尾纹还真看不出。二十五岁时的红就不是瘦弱形的女孩儿，平时一笑俩儿酒窝儿。军就喜欢她的直爽的个性，有什么说什么，还有些小作，不过军喜欢。

“在肉体衰朽的永恒面前，一点蒙蔽和贪恋又算什么呢。”军自言自语着正在看的郭爽《我愿意学习发抖》书中的话。

“你在说什么？”红望着军。

“没什么。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散步到动物园的事儿吗？”军有些小激动。

记得那天晚上十点多钟了，红来他家叫他出去。军睡眼朦胧的说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红小嘴儿嘟嘟着说睡不着，想让他陪着散步。

从河南路桥出发，他们走啊走。红越走越精神，军越走越睁不开眼睛。红就让他背她走，还不时的用小手儿拍打他的肩膀，就像赶马一样，让他快些、再快些。

那晚他们一直走到动物园。然后，又一起手拉手往市区走。俩人儿在小吃摊上吃好早饭，各自上班去了。

青春结伴，我已有过，是感恩，是满足，没有遗憾。

                                ——三毛

可有一天，红突然对军说，她要走了。

红要去日本了，并且一周后就走。军懵了，他一点儿也不知道，红怎么突然就出国了呢。军舍不得红走，红也是流着泪告诉他要走的消息的。更让军受打击的是，红是和一个比她大二十二岁的日本人结婚，到日本定居的。

红在离开上海的前几天，都让军陪她购物、逛街、吃饭。军请了几天假陪红，他知道，以后也可能再也见不到红了。其实，红自已并没买什么东西，而是给军买了衣服、领带、裤子、包等等。军不让红再买了。红突然把东西都扔到了地上。大哭起来：

“我让你陪我逛马路，我让你陪我吃饭，我让你陪我看电影，难道你还让我开口说，让你陪我过一辈子吗？我-不-说！”

军与红青梅竹马，二十多年，军的确没说过俩人儿以后要在一起的话。他觉得这不用说，红不跟军结婚还跟谁结婚呢？然而，红几次三番的的暗示、明说，军都没有引起重视。军有自己的打算，他要攒够钱买一套属于他们两人的房子，再向红求婚。可这是凭他一己之力能完成的事儿吗？红以为军另有打算呢。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璎珞玉儿

红到了日本，并没有再与军联系。结婚后不久，红就怀孕了。就这样，怀孕、生产；怀孕、生产。如今，红不但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并且已做了奶奶了。这么多年，除了父母来过日本两次，红没回过一次国。尽管回国很方便，路也不远，但整天忙忙碌碌，不知不觉，三十年就过去了。

夜深人静时，红也想军。可那些往事，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儿。近几年，红听妈妈说，军一直也没结婚，也不打算结婚了。所以，这次下定决心回来一次，希望说服军，还是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吧。

红望着军，希望军不再固执。军已两鬓斑白，可说话还是不紧不慢。

“等会儿，我们再从河南路桥出发，看走到动物园要多长时间。”

“我可走不动了。再说，你也背不动我了。”

“谁说的，我背得动你。不信，你试试……”

“我想你会明白，事实上，世界上没有像我这样幸运的人。”军又想到《我愿意学习发抖》中特蕾莎说的话，沉默不语了。

是啊，我幸运，我学会了等待，尽管那是无望的等待。军把眼睛望向窗外。

窗外的夕阳真美，彩霞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