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墨脱路
如果不经历艰辛的路途,如何能够抵达美好的地方。——安妮宝贝 《莲花》
发现了第一朵绽放的雪莲花
第一次知道墨脱这个地方,是看安妮宝贝的小说《莲花》。中年男人善生结束了追名逐利的大都市繁华生活,准备去与世隔绝的墨脱寻访旧友内河。在拉萨旅店偶遇作家庆昭,于是两人结伴步行前往墨脱,开始了他们的心灵之旅。
墨脱县在祖国西南边陲,西藏高原的东南部,藏语意为“隐秘莲花盛开的地方”。相传九世纪时莲花生大师遍访仙山圣地,到了墨脱,发现此处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有圣地之象,遂在此修行宏法。这里是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地方,当地人过着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原始生活。又因为路途艰险异常而被众多背包客推崇,成为中国排名No.1的徒步路线。
7月22日凌晨5点32分我一家三口和来自浙江的老周等七人从派村松林口开始徒步。领队老周大约四十多岁,高高瘦瘦的,皮肤晒得黑黑的,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他是一个徒步达人,有着丰富的户外徒步经验。他曾经一个人到四川贡嘎山徒步7天,风餐露宿。为了徒步墨脱,他做了最详细的攻略,根本不需要向导。
多雄拉雪山海拔4500米左右,是徒步墨脱的第一个难关。山上终年积雪不化,即使盛夏时节的山口也是白雪皑皑,气温最高的中午部分冰雪从下部融化,极易出现雪崩和冰层塌方。因此当地人谓之为墨脱路上“鬼门关”。
当时天色未明,黑魆魆的多雄拉山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挡在我们面前,等待我们去征服它。走了不久,我不禁气喘吁吁。由于是上坡路,又有高反,双脚便如铅般寸步难移。儿子浩浩开始胸闷气短,他走不动了。来自河南的小伙子凉爽,他是一个大学生背包客。这次暑假他和山东女孩曹冉一起先走稻城亚丁,爬牛背山,然后徒步墨脱,最后去拉萨。他看见浩浩赖在地上不走,特意停下来,牵着他的手,拉着他爬山。凉爽边走边说:“小屁孩,你不能掉队,你要像小八路一样勇敢地往前冲!”
黎明时分,山上云海升腾,多雄拉雪山隐蔽在云雾之中,仿佛是人间仙境。山上的风越来越大了,冷风劈头盖脸袭来,冻彻心扉。我被刮得晕头转向,迈不开双脚。此时大家都累了,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休息。老周只穿着一双洞洞鞋(凉拖鞋),他更是冷得直跺脚。不一会儿,老周说:“我们必须在12点之前翻越多雄拉雪山,到达垭口。否则,12点之后一旦变天起雾,或是下暴风雪,我们就会迷路,无法下山!”于是我们不得不背起登山包,拿起手杖,冒着寒风,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越往山上走,景色越壮美。忽然,开朗活泼的曹冉大喊:“快看冰雪!”果然,多雄拉雪山那厚厚的积雪铺天盖地,好一个白茫茫的冰雪世界。浩浩兴奋极了,马上冲上来,在雪地上打滚,玩雪。我们暂时忘记了高反﹑劳累和艰辛,纷纷摆出各种姿势,拍下这一片洁白的天地。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走起来更加辛苦。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在上雪坡时,我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滚下山坡。还好没有摔伤,我爬起来,拍拍雪花,继续赶路。
突然,老蒋在前面惊呼:“雪莲花!”啊,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莲花正在绽放,仿佛在欢迎我们远方来的客人。据说,雪莲花是一种神圣的花,当地藏民从不采摘。或许正是这朵圣洁的雪莲花给我们带来了好运,助我们顺利地翻越了多雄拉雪山,终于赶在12之前到达垭口。
“望山跑死马”果然说得不错。我们早在垭口就远远地望见拉格村隐藏在雪山脚下的青翠的树林中,但是一直走了整整3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在路上,浩浩又发现了六朵小小的雪莲花含苞欲放,掩映在翠绿的叶子中,美丽极了。
一路下山都是碎石子路,脚踩在上面,硌得生疼,仿佛没有穿鞋一样。不久,我的右脚起了水泡,走起来就更加困难了。浩浩双腿又酸又痛,走不动了。来自宁夏的石开,由于常年坐办公室,身体微胖,他也落在后面。老蒋陶醉在沿途的美景中,他举起相机不停地拍照,完全忘记了脚下的疼痛。只见那一道道的瀑布从空中垂下,溅起千万朵水花,像洁白的哈达披在山腰,随风飞舞。有几处瀑布水势很大,水流湍急,一直漫到路面,把路淹没了。老周穿着洞洞鞋从水中淌过,边走边搬起石头垫在水中。然后我们一个一个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踩在石头上,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我一脚没踩稳,一不小心,掉在水中,把鞋都弄湿了。
令人惊奇的是,我们在山下竟然发现一个冰洞。那厚厚的冰雪从下部融化成山洞形状,里面黑乎乎的。胆大的老周和凉爽竟敢走进冰洞里去探过究竟。
我在一旁担忧地说:“万一雪崩,怎么办?”
石开淡定地说:“我们一起用手把他俩挖出来!”
幸运的是,没有雪崩,也没有冰层塌方,他俩安然无恙的出来了,我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这一路,真是惊险不断,有惊无险!
下午3点钟,我们终于到达住宿地——拉格。这是一座简陋的木房子,在蓝天﹑白云﹑雪山下,别有一派风味。客栈彭老板是四川人,他热情地为我们每人捧上一碗热腾腾的姜茶,驱除了我们身上的寒冷。然后用一盆热水泡脚,我们一天的疲劳都消除了。客栈的烤火房里面堆满厚厚的木材,火烧得旺旺的,专门给客人烘烤淋湿的衣服和鞋袜。坐在里面,熊熊的大火映得我们每一个人的脸通红通红的,心里暖乎乎的。晚上躺在木板床上,马上沉沉的睡过去,连梦都没有。
遇见了神秘的门巴族女人
第二天早上7:00我们吃完早餐背起背包,拿起拐杖,继续赶路。当我不经意间一回头,看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多雄拉雪山上,她顿时光芒万丈,变成了耀眼的金字塔。我不禁惊呆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祈祷神山保佑我们安全地到达墨脱。待我们从眩目的神圣的光辉中回过神来,老周等四位队友早不见了踪影。于是,我们不再追赶他们,干脆放慢脚步,等等我们的灵魂,边走边玩,不再错过路上美丽的风景。
渐渐地我们走进了原始森林。这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仅能从树叶的缝隙里射进来几缕阳光。其中有一棵巨大的古树,粗壮的枝干像盘虬卧龙一般,需要我们三人手拉着手才能合抱。地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枯死的古树卧倒在路上,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仿佛是美国大片《阿凡达》里的画面一样,充满了神秘色彩。
走着,走着,我和浩浩慢慢地掉队了,落在后面。据一本杂志介绍,墨脱的原始森林里曾经有熊出没。一想到黑乎乎的大熊,我不禁寒毛倒竖,浩浩大喊:“爸爸!爸爸!”可是,遥远的山谷里只传来了阵阵回声。此时,我想象着黑熊张开血盆大嘴向我们扑过来,于是拉起儿子的手拼命向前跑,终于发现老蒋正在前方低头认真地拍照,他根本没有听见我们的呼喊,真是虚惊一场。正当我们靠近时,老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轻声说:“嘘!有蛇!”原来是一条黄褐色的毒蛇躲在路边的灌木丛里,还好及时发现,否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原始森林里被毒蛇咬一口,只能一命呜呼了。于是我们蹑手蹑脚地从蛇旁边经过,不敢打草惊蛇。接下来,我们都小心翼翼地走,多长个心眼,小心有蛇出没。
突然,老蒋在前面惊呼:“桫椤树!”只见那羽毛状的叶片伸展开来,像一把绿色的大伞,高高地撑在树林中,特别美丽,特别引人注目。浩浩高兴地跑上去张开双臂拥抱它,用手轻轻地摩挲着叶子,还把它放在嘴边嗅一嗅。他最爱恐龙,而桫椤树是草食性恐龙的最爱。我们仿佛看见亿万年前的恐龙在这原始森林里自由自在地生活,那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啊!
在去汉密的路上,我们遇见一群拉货的骡子,有一匹白色的骡子右眼红肿,一道鲜血从眼前汩汩流下;另外一匹黑色的骡子大腿上有一道血淋淋的痕迹。赶骡子的主人是个中年汉子,高原的紫外线把他的皮肤晒得黑黑的。为防蚂蝗叮咬,他的裤管紧紧地绑着,塞进高统雨靴里,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我问骡子主人:“你们是从汉密蚂蝗区来吗?”
“是的”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追问:“那里是不是有许多蚂蝗?”
他淡定地说:“今天天晴,蚂蝗不多。下雨时,满路都是蚂蝗,骡子走一回墨脱都会瘦一圈。”
啊,我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有成百上千条蚂蝗在叮咬着我一样,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路沿着多雄拉河哗哗的水声前行,过了汉密水电站,看见一头黑牛在低头悠闲地吃草,我们就知道村庄不远了。果然没过多久,我们看见了一座全实木的二层楼客栈——第一家客栈,静默在湍急的多雄拉河边,推开窗户就能看见风景。客栈老板有三朵金花,大姐为人厚道,淳朴;二妹心灵手巧,烧得一手好菜;三妹在拉萨读大学,能说会道,是个时尚美女。
老周他们四人早就在此等候一个多小时了,我们一起喝啤酒庆祝平安到达汉密。闲聊时才知道客栈老板是门巴族。相传,门巴族会给外来的人下毒,他们认为毒死有福的人后,就会将福气转移到自己身上。他们的毒粉配方十分复杂,通常为深红色,藏在长长的指甲中,施毒者都为女性,在给客人递酒或水的时候偷偷地将毒粉放入碗中,毒药都为慢性毒药,可能是数天后发作,也可能是一年。曾经在西藏昌都做了两年志愿者的曹冉说:“我叔叔当兵时的战友去门巴族家做客,门巴女人在黄酒里下毒,他的战友留在墨脱大山里没能活着出来。” 听到这话后,我吓出一身冷汗,极度后悔喝了客栈门巴族老板的啤酒,吃了他们做的饭菜。晚上,我住在客栈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想象自己痛苦死去时的情景。
黑暗中,我问老蒋:“客栈门巴族老板会给我们下毒吗?”
“那只是一种传说,你想多了!”老蒋安慰道。
但愿如此。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我被蚂蝗狠狠地亲了三口
第三天早上我们6:30整理好行装就出发了,这是最艰辛的一天。从汉密到背崩32公里,途中要经过骇人听闻的蚂蝗区﹑险峻的老虎嘴和几处危险的塌方区。幸运的是,今天阳光灿烂,这是墨脱雨季中难得的好日子。
于是,我兴高采烈地说:“今天天晴,蚂蝗肯定不多!”
“那可不一定,不信,你看!”老蒋平静地说。果然,在路边草丛的叶片上一条细小的蚂蝗在蠕动着。
“妈妈,这边有许多蚂蝗!”浩浩激动地喊道。我跑过去一看,不禁毛骨悚然。只见灌木丛上有五六条蚂蝗吸附在树叶上,伸着长长的身子,四处寻找目标。原来,这一带都是原始森林,常年见不到阳光,不时有瀑布水流漫到路面,山路阴暗潮湿。蚂蝗平时潜伏在灌木丛中,树干树叶上,石头上,一有人或动物经过,它便会嗅到血味,迅速爬上动物的四肢,或爬上人的鞋、袜和裤脚上,伺机叮咬。于是我们立即进入一级警备状态,老蒋不断提醒:“走路中间,千万不要触碰旁边的树丛!”
草木皆兵的蚂蝗让我们变得紧张而又兴奋,我们每走三步一检查,可谓步步为营。忽然,我隐隐地感觉到左脚脚踝有点痒痒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蹲下身掀开裤管一看,啊!一条蚂蝗正蜷缩着身子在我裸露的小鲜肉上拼命地吸血。我吓得尖叫:“浩浩,快拿盐包来!”浩浩跑到我身边,拿出随身携带的红色的盐包轻轻一拍,蚂蝗马上脱落下来,伤口处流下一道血淋淋的斑痕,我被蚂蝗狠狠地亲了一口。这种感觉又痛又痒,刻骨铭心。
徒步墨脱前,派村的客栈老板告诉我们,当蚂蝗叮在你身上时,你千万别用手去把它拔下来,那是很愚蠢的做法。因为蚂蟥有两个吸盘,很可能你会适得其反,令它吸得更紧。同时硬拔,会让它的口器断落于皮下,引起感染。用盐包涂在蚂蟥身上是一种常见的方法。蚂蝗怕盐,很快就会掉下来, 或者用火烧烟头烫,它也会掉下来。客栈老板在我们临行前特意拿出一块小红绸布,里面裹住些许盐做成一个盐包送给我们。用它来对付蚂蝗,果然很灵验。
过了不久,我们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水声,抬头一看,瀑布像一条白练从山上垂下,随风飘舞。只见前方有一块突起的褐色的岩石,像老虎张开的血盆大嘴。原来,这就是闻之色变的老虎嘴。路窄且难走,左边是陡峭的悬崖,右边是万丈深渊,多雄拉河水在咆哮着,翻滚着。路面湿滑,我一不小心滑了一跤,还好及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灌木枝,否则就一命呜呼了。昨晚拉格村长曾告诉我们,有一位游客在过老虎嘴时,举起相机刚要拍照, 一脚踏空就掉下去了,连尸首都没找着。 浩浩吓得小腿直打颤,一动也不动。
老蒋鼓励浩浩说:“不要怕,靠里面走!”待我们胆战心惊地走完老虎嘴,回头一望,真是步步惊心啊!
到了一处安全地带,我们三人停下来互相检查身上有没有蚂蝗。这才发现我的左脚裤管上竟然有四五条蚂蝗在爬动着,我的登山杖上还有一条细小的蚂蝗慢慢朝我手上爬,我马上捡起一根枯枝,噼里啪啦把它们打落下去。老蒋和浩浩的身上也发现了几只蚂蝗,幸好及时发现,蚂蝗只爬在衣服上,还没来得及吸血。
刚刚过了老虎嘴心有余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就是塌方区。巨大的山体滑坡,把仅有的一条羊肠小道覆盖了,路上全是石头和泥块,我们只能见缝插针,小心翼翼地从其中通过。抬头一看,山坡上有一块巨大的落石摇摇欲坠,老蒋竟然还停下来拍照,吓出我一身冷汗。过了危机四伏的塌方,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前面有一座吊桥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这就是一号桥——阿尼桥。它连接着两岸的青山,掩映在茂林修竹之间,与湍急的多雄拉河水相映衬,美丽极了。我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坐在桥上休息,看着青山绿水,吹着凉爽的山风,惬意极了。
随着海拔越来越低,天气也愈来愈热。我脱掉厚厚的防雨衣裤,只穿一件衬衫和短裤,顿时轻松了许多。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远远地传来了丁丁的伐木声,原来是一位门巴族老人正在砍树,只见他又矮又黑,脸上写满沧桑,汗水从额头上顺着黝黑的皮肤流下来。我迫不及待地上前问路:“请问还有多久到背崩乡?”“还有十多公里,我就住在背崩乡。”老人和蔼可亲地说道。浩浩走不动了,我把他包里的三双崭新的雨鞋拿出来。这是准备徒步墨脱用的,现在看来用不着了,于是我把它们送给了门巴族老人。老人非常感谢,要把刚从自家地里采摘的青菜送给我们作为回报,我们连连摇头拒绝,已经累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背包丢掉,哪还拿得动其他东西,这番好意只能心领了。
不知是门巴族老人说的距离不准确,还是我们走得太慢,依次过了二号桥,三号桥,走了将近四个小时,还是不见解放大桥的踪影。我们走累了,坐下来休息。我不经意间一低头,竟然发现我的左脚脚踝有一条如大头钉一样的蚂蝗正拼命吸血,这可恶的吸血虫已经吸得全是发胀,鼓鼓的。老蒋举起了相机,抓拍到这一血腥的瞬间。待我用盐巴把蚂蝗弄下来时,一道鲜血从我的伤口汩汩流下来,我用纸巾擦干了,血又流出来,反复几次都如此。想不到的是,过了蚂蝗区,我还被蚂蝗狠狠地亲了一大口,伤口血流不止。
终于,我们看见了前面有一座铁桥横跨在汹涌澎湃的雅鲁藏布江上,屹立在蓝天白云巍峨的群山之下,显得雄伟壮观。这就是解放大桥,它是连接墨脱县与外界的咽喉,从这里往下不远就是印度。桥上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要我们出示边防证,还查看了老蒋挂在胸前的相机,原来这里是中印边境,禁止拍照。
桥那边就是美丽的背崩乡,错落有致的白色房子点缀其间。老周他们四人早早地到达了,已经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来到客栈,我脱下沾满泥沙的鞋子,拿到水龙头下洗刷。突然,我觉得左手掌心痒痒的,天啊,又有一条蚂蝗亲了我一口。我狠狠地把他甩下来,还好发现及时,只流了一丝丝血。这一路上墨脱的蚂蝗狠狠地亲了我三口,给我留下了一生难忘的回忆。
莲花圣地墨脱
当夕阳从西边青黛色的天空中缓缓隐没,一朵橘黄色的云彩升起时,爬过了一个又一个令人绝望的绝望坡,我终于看见了群山环抱的莲花般的墨脱县城,她显得那么静谧,祥和,仿佛世外桃源。我双膝跪地,张开双臂呼喊:“墨脱,我来了!”那一瞬间,我不由得泪流满面,所有的辛劳艰险都化成心中满满的激动和喜悦。
墨脱县城公路两旁,石锅鸡饭店酒肆林立。于是我们准备吃当地特色菜石锅鸡。据说,炖鸡用的石锅是用一种叫做“皂石”的云母石砍凿而成,而这种石头仅产于墨脱,要靠背夫从墨脱把原始石材背出来后,再由门巴族人用整块石材手工精心凿制而成。这种石锅不仅保温性特别好,而且富含镁铁等17种矿物微量元素。等了半个多小时,一锅热腾腾的石锅鸡新鲜出炉了。只见墨绿色的石锅里稠黄色的鸡汤沸腾着,翻滚着几片手掌参,蘑菇和藏香鸡,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材清香。
老周举起酒杯说:“为我们一起平安走出墨脱干杯!”于是大家纷纷推杯碰盏好不热闹。老蒋吃了一块鲜嫩的鸡肉,咂咂嘴道:“墨脱石锅煮菜味道这么好,我们要不要带一个回家?”“有点贵啊,要一千元左右。”我犹豫不决。“物有所值,关键是太笨重了,没法背回家!”山东妹子曹爽快人快语。“可以快递啊,包邮!”凉爽提议。“美好的东西并不是一定带回家,留在心里就好了!”石开若有所思地说。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没有买成墨脱石锅,但是石锅鸡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终身难忘。
经过整整四天110公里的徒步旅行,靠双脚一步一步丈量,我们和老周等七人终于抵达心中的莲花圣地---密境墨脱。这一路上我们遭遇了暴风雨、悬崖险路、巨大的塌方、滚滚的泥石流、嗜血的蚂蟥区……走的是名符其实的生死之路。身体一直受到地狱般的虐待,眼睛看到的是天堂般的美景,意志得到极大磨炼,心灵受到了净化和洗礼。
有人说,每个来墨脱徒步的人,在路上都会找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我想,我找到了。 ——以此纪念我的墨脱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