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吧!风中的少年(第八章)
旅行的意义(下)
(以下内容可能会引起您的不适,请在监护人陪同下观看)
我喜欢听歌,特别是民族唱法。对这种唱法的爱,一般人用理性思考,恐怕难以理解。
首先,我搞不懂所谓民族,究竟是哪一族;另外重要的是——比如说,晚上7,8点钟,推门进去搓搓双手,耷拉脑袋叫一份飘香拌面,稀里糊涂吃掉,舔舔盘子上的酱,脑海苍苍茫茫,正盘算回家美美挺上一觉。在这不想回忆也不关心未来的吃货时间,猛地听到一阵圣咏,抬头突然面对19寸彩电中央,张开血盆大口的歌手,挺起大奶歌唱生活。每到这时,我所有日常的混沌经验才被刺穿,吃喝拉撒维系的仅有的尊严才能摔个粉碎,羞耻之心才能破土而出——歌声里每个音符汇聚而成的幻象,都让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并不值得被热情洋溢的讴歌。
于是我只能红着脸掏出10块钱,拍到桌上,拎起破外套掩面而逃。然而,无论在公交出租,还是在田间地头,饭馆酒吧;上天下地,她们无所不在。用甜美的笑容和嘹亮之歌声,一遍遍侮辱我。归根到底——今天是个好日子。但你?我看是配不上。
交完房租,数着钱打开房门,叹了口气,隔壁又突然传来胜利之歌;美女歌手探头进来,拍拍我的肩膀,唱到:“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
“感谢艺术家们精彩的表演!”
谢谢。是的。谢谢!我不够好,我还不够好,你们已经为我付出很多。真的。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流光闪耀的舞台,感谢她们身着华丽长裙,低胸上阵,身后还有一班少女,闻歌起舞;感谢她们,感谢她们露出的肚皮,开放的乳沟。燕瘦环肥亚克西,熟妇萝莉,不一而足。我知道,这奢靡而淫乱的场景,会通过数字技术,映射到即使最偏僻的山村,最深的深谷,和最高的山峰。讨了一天饭的臭乞丐,准备回桥洞睡觉的路上,还能在门店橱窗的LED上,看到这样梦也梦不到的天宫美景。“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这不正是“社会主义好”吗?古罗马贵族才能得到的纵欲享受,由于技术进步,普惠四海,这不正是“技术进步推动民主”吗?
盛情难却之下,满怀愧疚之心,关掉声音,掩上窗户,脱掉内裤,对着屏幕手淫,一管儿精液喷到她们性感而空洞的嘴里,就成了我少年时期的挚爱。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看。经验累积,只看这一张一合的美嘴,我就能猜到她们的曲目。甚至还能从嘴型之大小,笑容的僵硬或自然,大致揣测出她们是真唱还是假唱。但无论真假,对于我和大多数冲着屏幕手淫的年轻人来说,并不值得深究。我们所谓好日子,正是父母加班晚归,我可以舒舒服服坐在电视前,有条不紊地沉迷于手淫的日子。夜晚欲望弥漫,裤裆臭味儿如催情香水,好日子里,我们无需一手紧握鸡巴,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动静。知了,蝉,青蛙,天地万物在烈焰红唇的勾引下,万籁齐发,淫叫不止。叫吧。唱吧。左手,右手,突前,退后——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哦哦!哦!……
继续唱!婊子!还有呢?!
我把贵妇猛地扑倒在光秃秃野地上,一边扒她衣服,一边命令她——接下来呢?再唱一个!
唱什么?对,如果歌曲没有描绘我的生活,侮辱我,就起不到任何催情作用。我问道。听过《好日子》吗?
贵妇只顾咯咯笑着,双手死死推住我的前胸,却时而抬头,轻轻咬我下巴。我不知道她干嘛要这么小声说话。不唱。不唱啊。她轻轻摇着头说。不唱。不唱。
操你妈,我扇了她脸一巴掌,弯腰挺身,像变戏法一样,空空一双手,变出了根大鸡巴。唱!《好日子》!
不唱呀。她笑着说。瞅了一眼我手中的利器,愈发容光焕发。
她大概没听过这首歌,但更多像是不以为意。沉迷在这种角力的游戏中,她好像一只调皮小猫,撅了撅屁股,又时刻准备逃走。我比她大了几百岁,认识不到半个月,互相毫无了解。之所以我们要发生点什么,是因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总要发生点什么才能证明世界运转正常。这个简单的道理,在我们俩登上驴车那一瞬间,已经心照不宣。但事情并不十分完美——她一定以为,自己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发起情来有恃无恐。双手勾住我的头,自顾自把大脸凑了上来,小鸡啄米似的吻我。
不唱。不唱好吗?
不唱?我小声问她。为什么不唱呢?
一把卡住她的脖子,我重新把她死死钉在荒原之上。握住鸡巴双腿一使劲,向前窜到她的脸边,摆出一副武松打虎的架势——给你,麦克风!江南小调也好,民族唱法也好,会什么唱什么!
死死瞪着眼,她脸涨得通红,倔强的眼神让我烦躁。那里没有我所期盼的,近乎无知的对生活的热爱。是在挑衅吗?我读解不出,也懒得读解出什么信息来。天干物燥,只能一操。如果此时远方一枚劲镞飞来,直刺破我的心脏,我还会久久保持住这样亢奋的姿态,若干年后风干成一尊具有神话色彩的雕像。
过了不到一分钟,她大概觉得自己快断气而死。于是调整了一下头的角度,不卑不亢,展现出知识分子般的风骨,像个引颈就戮的烈士,对准怒不可遏的龟头,伸舌舔了一下,然后嘶嘶发声:
“痴心的,悔当初错将你嫁。”
继续!我笑了。说,我操你妈!别顾着舔!继续唱!
“却原来整夜里搂着个小官家!”
几只乌鸦鼓噪起来,从秃树上振翅飞起。像是跟着唱和。听完这两句,我扎稳马步,揪住她的头发迎合上来,提枪冲刺,作势要突围而入。
“毒手儿重重的打你一下!”她翻起白眼,忍不住哼了一声,遂载歌载舞,一手重重捶到我肋骨上。我则有来有往,立马挥舞神鞭,撬开民歌宝库的大门,大开大合,杀得个七进七出。
“他有的我也有!我有的强似他!”咽了一口口水,她差点呛到,勉强唱了,红着脸蛋儿咳了几声。
哪里强?我不信!有什么强的?
我双手发力,掀了她一个跟头,再稳稳按住她的屁股。又肥!又大!屁股沟中藏着几道汗垢,一目了然。来,大家瞅瞅,能有多强?!我操你妈,是国富,还是民强?!
贵妇人经我一抓,头发披散开来,气喘吁吁趴在另一头,两只乳房垂头丧气挤在地上,像是被人踩了一万脚。她断断续续唱出这首民歌的最后一句:
“你再枉费些精神也……”
怎么?我的大斧已经饥渴难耐……
“我凭你两路儿都下马!”
在歌声之尾音,鸡巴颤抖着,没头没脑,胡乱钻入不知道随便什么地方——
嗯?这是哪儿?
Is anybody in t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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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我就没意识到,这片荒原在上个月,刚刚交替经过了匪军和官兵,还有成百上千被伏击,被屠戮,被俘获的流民。而此时,阳光明媚,岁月静好,所有鬼影无所遁形。地上凝固的暗褐色印记,杂草见若隐若现的牙齿,又都消失在我们性交之喘息中。
性交!
她从嚎叫转而低泣,从挣扎变得顺从。而我,无所畏惧。啪啪啪,蓬勃生机就像一层厚厚的钢化玻璃,屏蔽着阴风和泪雨。迷乱之余,我的眼前模糊看到高楼平地而起,几十只起重机轰鸣来往,搅拌机哗啦哗啦吐出一摊摊水泥。无数水蛭般的建筑民工,密密麻麻叮在脚手架上。热火朝天!大操猛干!不错。不能只是躺在历史上,发展才是硬道理!淋漓的臭汗蒸腾起热雾,映出太阳边缘泛起的血色。除了搞晕了的鸡巴,插到稀里糊涂的地方,让贵妇有些不适之外,我觉得,世界真的很好。对我来说,又尤其美好。
抽插!
上个世纪某段时间,中国首都北京,有两大著名公共厕所,行话叫做“东宫”“西宫”。某个圈子在这里悄悄聚集。一个厕所里面,最多同时能有一百来号人。为什么,他们选择在厕所呢?一是隐蔽,二是大概能够一目了然,非常方便——瞄上一眼,尺寸得体,是深交密往,还是浅尝辄止,心中就有了个谱儿。既然鸡巴尺寸为人瞩目,就惹得外人常常误解,以为同性恋之间的性行为多是肛交。实际上非也——肛交发生在熟人情侣之间,不算经常,太易伤了和气。相互的手淫,口交,则会温和许多。如此一来,众生平等,无论攻受。总而言之,从认识到上床,同性恋的左派作风——民主和平等,都显得格外“理论联系实际”。
但我不喜欢这些。我当然也不管她喜不喜欢。
所谓平等,无异于让我给我们大厦门前的乞丐口交。鸡巴被括约肌紧紧夹住,体味等级分明的快感,才是人生的一大乐事,才是人生的最高价值,才能不断鞭策你取得成功。更何况,我操过你,与我被你操,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不可轻易移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秩序,乃是我天朝千年来政治伦理的精髓。降及近代,东亚经济之腾飞,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又都仰仗此道。理想主义的同性恋们,怀着平等迷梦,注定永远躲在主流意识形态之外,自己玩儿自己。
爽啊!
你知道,括约肌之后,是肛管直肠,我喜欢那里。几十回合盘肠大战下来,我们俗称的大肠油,正在她痛苦呻吟中慢慢滋生。白白腻腻,滑滑溜溜的大肠油,是真正的好东西。不管对谁来说,都一样。润滑阶级矛盾,减轻社会摩擦,我们全靠它。大肠油乃是一种中庸的意识形态,灌满中产阶级空空的脑壳。我们不能完全消灭痛苦,我们插出大肠油来,慢慢减轻它。
还疼吗宝贝儿?
嗯。嗯。嗯。嗯。
自己体会吧,有什么办法呢?宝贝儿。爱的另一面,就是疼。
爆菊高手朱元璋,是个从基层锻炼过来的好领导,他废寝忘食的工作,爱民如子,痛杀贪官。他喜欢将人吊在高杆之上,把铁钩挂在大肠头上,铁钩的另一头,连接重石。当重石被放下的一刹那,人的整个大肠,大约有一米五左右,突突噜噜,自然缒下。稀的稠的,一时喷涌而出,血红大肠绕着高杆来回荡漾,宛如脱手风筝,一气呵成!在爱之大旗上,大肠拉出一道晶亮的游丝;
抽肠圣手张献忠更进一步,寓教于乐,将铁钩的另一头,栓在马身上。自己则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看吧!
先辈们对大肠的嗜好,指引着我们的发展道路——历史家在考察朱元璋和张献忠功罪时,不会提到关于大肠的故事。只要你懂得如何将一坨软乎乎血淋淋的事实和尸体,隐藏起来,就会懂得如何更好发展。当这一大堆哭叫,血,臭,五觉俱全的东西,统统转化为文字,它们或多或少,就会流失大部分的本质。我可以把它们综合为一个“疼”字,是吧?然后对“疼”展开不下一万种解释。如果你有心,我们还可以给它图表化,数据化,事实本身将会被我们赶得越来越远——没有一种解释,没有一个数据,能够重现大肠下坠那一刻,凝结在脱肛者本人全身细胞中的恐惧和绝望。他们哭叫,流血,发臭,心脏甚至尖叫的更加响亮。但有什么用呢?总会有人站出来,像我喜欢的那样,说,疼的另一面,就是爱。而长此以往,爆菊者会真心觉得,正是如此。
疼吗?宝贝儿?喜欢吗?别。别急着让我出来。
我一手按住她的脖子,死死捏住,我不喜欢她乱动,破坏我已经制定好了的规划。而她像一只被抹了脖子的母鸡,翅膀扇动,浑身忍不住发抖。
慢点。慢点。听我说。我说——
咱们先不管这改革的阵痛,终将让你享受。我只问你,别动,我只问你——你不觉得操逼这种事,实在太平庸了吗?我告诉你,全世界此时此刻有上亿人在干这种事!又有多少老鼠,多少苍蝇在干呢?如果我们算上全历史,干这种事儿的,会不会是个天文数字?嗯?你想想吧。康熙有上百儿女,司马炎有上万性伴侣,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所谓操逼,就像我们的出生一样顺理成章,像我们穿鞋拖鞋一样没难度,这说明,操逼只不过是人类之普世价值。不。不只是人类。甚至是一头猪,做起来都很轻松!你没操过猪,你不知道——你只要骑到母猪背上,它立马会有静立反应。接下来就随便你操啦!听明白了吗,宝贝儿?你还不如一头母猪吗?宝贝儿?我们来点特别的。
贵妇摇头如捣,落泪如麻,侧着脑袋贴在地上。双臂像是断掉了,晃晃悠悠直垂下来。
宝贝儿,我说,继续唱。
我觉得自己此时非常温柔。看到阳光晃过拉出来亮晶晶的鸡巴,泛着一丝血水,我突然意识到,从此以后的肛交中,自己获得快感的同时,更要千方百计,让被我爆菊的她,爽起来。
爽吗?
她失掉了小鹿一般灵动的性感,像是被人轮奸了七八十来遍,软绵绵灰头土脸,只是继续呻吟着。就在我问她是否感到幸福之时,她用力扭头,朝上用眼角盯着我,恶狠狠吐出两个字: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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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关于命运,和与之类似的什么东西,我一直想找到某种方程——类似解一道微积分题目,原原本本,几个参数下来,就能知道答案。我这样想,并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抱负,纯粹因为无聊。我是无聊本身的代言人,无聊精神的践行者。既被无聊推动,又被无聊吞噬。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无聊的幽灵久久游荡,将日常生活的庸碌神秘化,是无聊推动的一面;将所谓神秘和神话,逐个戳穿,是无聊推动的另一面。所有人拼命想要参透命运之谜——占卜的甲骨,摆卦的蓍草,周易和谶书,《推背图》和《烧饼歌》,再到“运筹学”和“未来学”,股市分析师,天气预报员。我们生活的现实时间,有一多半是在揣测将要发生什么。假如我们揣测准确,扒下命运女神的胸罩,未来五百年一览无遗,从此人间必然死气沉沉;一旦揣测不准,我们则更无计可施,从此浑浑噩噩。无聊这个大圆圈像个紧箍咒,终究会死死卡在我的脑袋上,从2000年代,一直到1600年代。穿越几百年,一点不松懈。
她这算是看穿了我吧?这真是漂亮一击。
“无。聊。”
语音未落,肥肥的屁股已不再作为享乐工具,而成为一个威胁。如果括约肌里没有马上长出一排牙齿,咬断海绵体,那我的肛交行为,已然宣告失败。
她始终没再说话,只小声哼哼。看见完全臣服的角色,我理应意气风发,但我开始颓丧。
为了振起冲刺的士气,我只好自娱自乐,开口冲着北方大声歌唱:
我想告诉世界,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我想告诉未来……未来,未来,未来,我,我,来来来,来了!
吧吱——我操你妈。
贵妇懒懒地提上裤子,轻蔑地看我一眼,一瘸一拐,把撒欢半天的沙皮狗叫回来,抱在怀里,斜倚着身子坐在驴车上。
阳光如血,无聊重新充盈我的身体。四仰八叉,我躺在荒原之上,一丝不挂,差点打了个哈欠睡过去。抽出鸡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那渺无边际的无聊之旅,又回来了——你挑着担,我牵着马,敢问路在何方?我告诉你,你自己睁开眼看,路,不在别的地方,不在任何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对你来说,路永永远远,只在脚下。
而插屁眼这样的神迹,嗖得一声,消失了。
像没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