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巷子 ·卷九 | 自由篇 （8）
文 / 水木刅 故事简介
最初的模样
陈然和李广茂的决斗
1.
刘雅和李广茂大有沉默到死的决心。
俩人默默相对，彼此心里都有些莫名的感伤，李广茂为情所困，因此说不出话来，刘雅心有愧疚所以也不知该说什么，作为旁观者的陈然和韩佳倩就显得特别着急。
“你说他俩没病吧？”陈然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的，把人姑娘给骗了，现在倒装好人了，鄙视你。”韩佳倩用尽力气狠狠地掐了一下陈然，他竟然愣没吭声。
“你怎么也不喊疼啊，真是个怪人。”韩佳倩没好气地说道。
“你掐我时让我突然想到了夏雪，当初她经常会这么掐梁衡。”陈然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但是脸上看不出很特别的表情。
“怎么，你吃醋了？”韩佳倩话里有话地问道。
“是你吃醋了吧？”陈然一脸坏笑道。
“下次我也掐他，把他身上掐烂，哼。”韩佳倩赌气似的说道。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把我当做梁衡，我保证任你施为，绝不吭声。”陈然涎着脸看着她。
“想得美，别老想占我便宜，祸害完刘雅又想招惹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呦，听说当初是你主动招惹梁衡的，我就奇了怪了，他到底哪儿点好？”
“你吃醋了？”韩佳倩坏笑道。
”嗯，心里堵得慌，哎，好白菜被猪给拱了，他么的，梁衡，怎么不去死。“陈然开始骂我，韩佳倩听了竟很开心，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模样，感觉在做贼一样。
李广茂和刘雅什么也没谈成，这直接导致他俩后来在北京也形同陌路，平时一起吃个饭都很尴尬，李广茂总是不大爱说话，我只好没话找话聊，夏雪也只能安慰刘雅，我们四人说到底都来自一个地方，但彼此之间客气的却令人难以忍受，后来干脆吃饭时我就不喊他了，但李广茂又满世界找我，每次逮到我后就闷头往嘴里扒饭，一言不发，吃完了就走，连钱都不付，三两次下来后，我和夏雪只能避而远之，每次吃饭都觉得像是搞地下工作一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梁衡，我觉得他俩是故意的，每次吃饭都不给钱。”夏雪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了。
“是不是感觉心很累？”
“何止心累，钱包都空了，这个月我又要问我妈要钱了，这才过去多久？”
“多要点，我爸最近都不管我了，我现在真的是穷。”我抹了抹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又要我付钱啊，梁衡哥，你以前可不这样？”
“人穷志短，你要理解你哥，总不能看着我饿肚子吧？”
“今晚你就要开始问李广茂要钱，不然我就找人揍他。”夏雪突然展现她很暴力的一面，顿时我就想到高一时她让我狠狠收拾刘超的情景了，还让我用脚踢，因为穿鞋不会痛。
2.
刘雅的一厢情愿并没能牢牢掐死陈然的花心，李广茂装模作样哀伤了几天后便又生龙活虎起来，每日信誓旦旦地说要找个机会和陈然决一死战，我一直鼓励他勇敢去干，然而却老也不见他行动。
一天，刘雅痛哭流涕地找上门来了，当时李广茂正拿着我的臂力器反复折腾他的两条胳膊，见到刘雅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因为我分明听到他哼了一声，然后就闭上眼睛反复做拉伸运动。
“梁衡，都是你干的好事儿。”李想瞪了我一眼，然后就搂着她进了我的屋子，李广茂依旧无动于衷，立在那儿像个雕塑，李想看不过去一脚把他给踹出来了。
“活该！”我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李想好歹踢我了，你想要还没机会呢。”
“刘雅被陈然甩了，你还不赶快抓住机会安慰人家一下？”
“我呸，陈然真不是人。”
“当初你也是把刘雅给甩了，这丫头命苦，可惜了。”我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你上啊，反正多一个不算多，你要是和刘雅好上了，哥们儿给你俩包两个红包。”
“你还真别将我，李想要是不在，我还真能把刘雅给骗上床？”
“无耻，你有胆就试一下？”
“不信你就等着瞧，反正我们都是要去北京的，时间还长着呢，早晚的事儿。”
“你无耻，你比陈然还不是人，我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李广茂破口大骂道。
“怎么，心里受不了了？”
“谁受不了了，我那是故意的，嗯，其实我不生气，真他么不生气，你说，梁衡他怎么会这么下流，把人睡了现在想不认账？”李广茂这是拐着弯儿在骂我，我直接抽了他一巴掌。
“你神经啊，干嘛打我？”
“当我没听出来啊，还不赶快滚蛋，死乞白赖地呆在我家有意思吗？”
“好——好，好——”
“好还不快走。”
李广茂走了，带着杀气，后来憋哥告诉我，那几天他一直用很阴郁的目光盯着陈然，尤其到晚上，眼睛瞪得很大，挺吓人的。
3.
刘雅就这样在我家住下了，走了一个李广茂本以为能清净一下，结果事与愿违。
我试着跟李想协商，能否把她给送回去，李想一听眉毛就立起来了，她回错了意，以为我打算把她送回陈然那儿，其实我是想让她走，但又不知该怎么说。
“要不还是让她住我家吧，她一个人静一下也好。”
“对，整天哭哭啼啼的，也不是回事儿，别人看到会误会。”
“别人才不会，就怕你自己胡思乱想，李广茂可告诉我了，你想睡刘雅？”
“这种不是人说的话你也信，现在他早处心积虑地破坏我俩之间的感情，你可千万不要被他所蒙蔽。”
送走刘雅之后，李想竟然也跟着回去了，此刻我有种大意失荆州的失落感，可又没任何办法。
房间里除了我再无他人，空荡荡的冰箱里连瓶饮料都没了，客厅的垃圾桶里塞满了西瓜皮，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沙发上李想送我的吉他断了弦，突然我特别烦躁，烦躁地对生活都彻底失望了，但想想又觉得矫情，后来我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李想走了，虽然她回她自己家了，但仿佛我的灵魂也随之过去了。
我俩这几天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晚上聊天到很晚，有时醒来会发现她睡在我怀里，呼吸平稳，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觉，这是李想，我念了三年的姑娘，此刻她和我亲密无间，她的胸脯靠在我的手臂上，她抱着我，她喜欢我。
我耐着性子把弦换好，彻底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后就出了门，外面的太阳很大，李广茂正蹲在以为我看不到的地方抽着闷烟，这个夏天，他彻底对爱情失去了幻想，连带着勇气都没了，他盯着我看了几眼就掉头离开了，不用说这是去憋哥家了，看着他如此懂事我心里竟莫名的有些感动。
4.
我决定去找韩佳倩聊聊，然而刚一见到她就惨遭毒手，她开掐的样子让我一度怀疑她得了神经质。
“好吧，你这是多恨我？胳膊都肿了。”
“活该，谁让以前夏雪老是这么对你。”韩佳倩瞪大了眼睛，陈然刚一冒头瞬间又缩了回去了，我故意装作没看见。
“陈然不在吧，这孙子把刘雅祸害了然后人就消失了，简直没天理。”
“呦，心疼啦，你当初祸害我时怎么没负担，现在装什么好人？”韩佳倩似乎有些感同身受。
“我跟他不同，陈然是在玩弄，玩弄懂吗，就是不拿别人当人，为此李广茂都崩溃了，天天在我家锻炼，准备找陈然决一死战。”
“和陈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刘雅不是和他分了吗，他犯得着如此？”
“我这这么劝来着，可是不管用，毕竟人家好了三年，结果不到十天就那什么了，换做我也受不了。”
“难道你就不担心我，陈然前段时间可一直住在我家。”
“不担心，你是个很自律的姑娘，不像刘雅，其实当初也怪我，李广茂非要跟我打赌，说刘雅绝不会被陈然那什么，结果，还是我太相信陈然的为人了，没想到他这么无耻，不对，简直是卑鄙下流。”
“你大爷的，谁下流了，老这样说我有意思吗？”
“我以为你能一直忍着不说话，怎么，心里竟没一点愧疚感？”
“由来只见新人笑…，哎，陈然简直就是个王八蛋，这两天沈嘉一又被他骗到手了？”
“真是难以置信，你俩上床时是不是嘴里还吃着茶叶蛋？”
“滚蛋，本来挺严肃的一件事，被你这么一说挺滑稽的，不和你们聊了，看着心烦，我去找嘉一去了。”
5.
我和韩佳倩什么逾矩的事儿都没干，虽然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诱惑，然而到底我还是忍住了。
“时间好快，再过几天通知书就要下来了，梁衡，我真的从没想到自己会考上大学，真的，没认识你以前，我差点要自暴自弃了。”
“我可没发现，那时你一副大姐大的模样，总是买水给我们喝，我一进球你就给你哥喝倒彩，现在想想，还挺怀念的。”
“别说怀念，这个词太会让人伤感，我宁愿你什么都记不起了。”
“你觉得我会吗，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哎，其实早早晚晚我们这群人都不会再联系，真的，我总有种预感，而且很不好。”
“你知道什么？”
“陈然最近在撩你吧？”
“你怎么知道的？”
“他肯定说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把我说的一无是处。”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说真的，我有些看不透你了，或者一直以来我都没看懂你，你跟我在一起所展现的只是你的一个侧面，让我无从把握，梁衡，我真的怕了。”
“你害怕什么？”
“我怕到最后我们都会像你今天说的那样，再也不会联系，就像早就安排好的那样，陈然也好，你也好，我也好，大家都不会待在这个地方了，我们或许各自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生活，不好不坏，日子过得下去，偶尔怀念，我早说过了，怀念真的是个很忧伤的词语，它不能细想，因为会让人感到恐惧好无助，仿佛记忆也变得不真实了，一切都无从想起，比如，我和你曾发生的那些事儿，时间长了都会逐渐被忘掉，连情感也一样，当初的刻骨铭心最后都不值一提，这是我最恐惧的，不敢想，但又忍不住不去想。”韩佳倩像是陷入了一种深层次的思考之中，她想的太过遥远，有些我压根儿就未曾想过，或者模模糊糊未曾思考过，第一次我像刚认识她一样，她远比我认为的还要深刻。
6.
李广茂悄无声息地进来了，他像出入自家一样随意，看到我和韩佳倩一点反应都没有，躺在憋哥床上两眼就开始发呆，看起来很有些吓人。
“最近这几天他就是这个样子，要死不活的，说起来挺可笑的，陈然一回来他就打个地铺，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句话也不说，我总感觉要出事一样。”
“你哥呢，他就敢整夜不回家？”
“上次不是和黄俊打了一架了吗，然后鼻青脸肿的，这几天一直哄着大米粥，哎，也是个痴情人。”
“真看不出来，他不会现在住在大米粥家里了吧？”
“这我不清楚，他的事儿我很少问，再说我想问也看不到他人。”
“那晚上你就和这两块料儿在家里，太危险了。”
“我都是把门反锁，有时候洗澡都不方便，陈然这家伙有时半夜上厕所，还会故意敲我的门，每次都和我东拉西扯，问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而且言语很下流。”
“这你都能忍，好吧，要不今天我不走了，咱俩一起睡，他受不了这个刺激就会走的。”我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的小蛮腰，她顿时打了个激灵。
“还是算了，我怕到时候忍不住。”韩佳倩脸一红，我知道她是指怕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就去我家，我爸妈都不在。”
“你就不怕李想了，哈哈？”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李想回来了？”
“我当然知道了，有些事儿你不明白，以后你就清楚了。”韩佳倩一副高深莫测的感觉，让我心里莫名的发紧。
7.
然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天夜里，李广茂和陈然彻底翻脸了，韩佳倩一脸焦急地给我打电话，我急忙开车赶过去，现场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你没事儿吧？”我看着瑟瑟发抖的韩佳倩，一把抱住了她。
“你可算来了，早知道就不让你走了。”韩佳倩身体很冰冷，看的我气不打一处来。
“陈然和李广茂呢，我找他俩算账，算他么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他们去哪儿了，半夜里他们就开始吵，我也不敢开门，然后俩人就打起来了，我穿好衣服刚打开门，门窗玻璃就被砸烂了，差点没弄到我身上，然后陈然脸上都是血，李广茂也是，俩人像疯了一样，看到什么拿起就打，我只好把门关上。”
“你把鞋子穿好，我给你哥打电话。”
憋哥和大米粥一起出现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恍惚，眼睛眨巴眨巴半天，突然朝我发火。
“梁衡，这他么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关我半毛钱关系，我也是刚来，你不问你妹妹好好就开始无端发火，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啊？”
“佳倩，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成这样了？”大米粥问道。
“陈然和李广茂打架了，然后就这样了。”
“这俩孙子呢，我和他们没完。”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出去找找，我估计他俩没跑远。”
“最好不要让我撞到，不然我整死他。”说着憋哥就钻进黑暗之中，看的我匪夷所思，这大半夜的，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谁知道他俩死到哪儿了。
8.
李想和刘雅赶到后我才带着她们一路找寻，路上刘雅一言不发，韩佳倩心里有气，直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佳倩，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了。”刘雅忍不住开口道歉。
“等找到他们再说吧，哎，以后他俩绝对不能在我家住了，再这样折腾下去，整个屋子都会被这两人给拆了。”
“我会和他俩好好谈的。”刘雅声音里带着哭腔。
“没法谈，真的没办法，只能关门谢客，不然早晚还得打。”我叹了口气。
“好好开车，别说话。”李想温和地提醒道。
“哦。”
我们绕着S城转悠了一圈都没找到，刘雅越发焦急，李想本来还算心平气和，然而随着希望渺茫她也着急了。
“别心慌，肯定没什么事儿。”
“但愿吧，你又不是不了解陈然，他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打，我真怕李广茂被他给——”
刘雅又哭了，听的我心烦，然而她似乎控制不住，我只好威胁要是再哭就直接把她丢下去，韩佳倩一脸惊讶地盯着我，李想偷偷笑了一下，大米粥小声骂我不是人，随她们怎么想，老这么哭真不是回事儿。
9.
在希望越发渺茫的时候，终于接到了憋哥的电话，他一脸气愤地吼道：“快来医院，他俩要死了。”
“啊——”这四个丫头被吓到了，紧接着刘雅又哭了，韩佳倩亲眼见到他俩打架的样子，因此身上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陈然不会真的——”韩佳倩顿时身体缩成一团。
“死了才好，活着多累，一了百了再好不过。”我头也不回地说道，脚下却暗暗加大力度，黑暗中我仿佛能感受到李想呼吸的急促声。
“梁衡，手机给我，我给夏雪打个电话。”
“还是算了，本来或许没什么事儿，她半夜再过来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你是觉得尴尬吧？”韩佳倩不怀好意地说道。
“随你怎么想，反正你们都有她电话。”
“还是别打吧，某些人关心则乱，我们都装作不知道。”
李想的话在黑夜里像是一道闪电，瞬间让我难以自已，我有多长时间没看到她了，三天，五天，一个星期，半个月还是漫长的犹如三年五载，此刻我竟然特想看到她，哪怕就一眼也会安心。
夏雪，你还好吗，我没去找你的这段时间，你和陈然在一起快乐吗？
夏雪，你心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高一的那个暑假，在火车站，你和陈然到底干了些什么？
夏雪，和你发生关系的那个晚上，我的手足无措给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的煎熬？
夏雪，此刻我必须要见到你，哪怕不说一句话都行。
“好好开车，夏雪已经到了医院，你会看到的。”李想突然像个先知一样，陡然间我竟觉得无法面对她们，一种心事被窥视后的羞愧让我久久难以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