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遣送回家的功臣:成为一方豪族，垄断上层建筑二百年

如果你是一名将军，让你从中国历代开国皇帝中选一位最愿意跟随的人，你会选谁？

光武帝刘秀会是其中最优质的选项之一。他生性宽厚，体恤百姓，无论是文治武功还是品行道德都令人佩服不已，跟着他的功臣大都得有一个较好的结局。

创业初期，武将是开国皇帝最重要的依仗之一，冲锋陷阵、攻城拔寨都得靠他们来完成。皇权建立初期，需要能治国的文官系统和稳定的国家体制来不断完善和强化，这个时候不受约束且拥有军事力量的武将们转而成为皇权最大的威胁之一。

刚刚建立东汉的刘秀也面临这样的问题。

西汉通过历代皇帝的努力和儒生们不间断的吹捧，才创造了“天子"的神话，使得人们相信皇帝是天命所归。然而王莽通过"禅让"成为皇帝后，除去了它的神秘性，又通过一系列"非常规操作"让中央政府的权威在一次次失败的政令中逐渐瓦解，人们发现原来皇权如此虚弱。

刘秀的功臣之一，伏波将军马援就曾经直言不讳:"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臣亦择君"。这句话直接将皇帝的权力从天上直接降到了人间。所谓的"皇帝"不再是天命所归，而是大臣选择的结果。

接过皇帝位的刘秀这个时候最担心的就是权力的稳固性问题。功臣一个个功勋卓著，又手握重兵，性格强势惯了就容易不受制度的约束，这会严重阻碍刘秀提升和巩固中央权力。说得更严重一点，如果这群功臣里面某一个被逼急了要造反，将对新生的皇权是致命的打击。

刘秀做了两件事情，一方面大宴功臣，给他们分封土地和爵位;一方面，他剥夺了这些人继续参与政权的机会，只有少数的人继续做官，剩下的都能成为安乐终生的富豪。他允许这些功臣在当地成为豪族，逍遥于中央政府的法律，并且享有一定的经济特权，只要他们愿意放弃已有的政治权力。

这一允诺相当有诱惑力，没有人反对，刘秀成功地解除了他们的武装。"遣散功臣回国"是一种聪明的策略，然后之后的代价也非常明显。

这些豪族彼此联姻，结成庞大的利益共同体，又向东汉的皇室输送大臣和皇亲，几乎垄断了中央政府的上层结构，与皇室一起控制了两百年的朝政，让东汉比西汉阶级固化更为明显。

在这些世家大族中有两个最鼎盛的门派，分别是与光武帝一起参加反对王莽战争的南阳派，以及军阀出身的西北派，后者的典型代表是马援和窦融。光武帝的皇后阴丽华出自南阳派，是东汉皇族中少有的靠感情结合的婚姻。之后的明帝娶了马氏的皇后，章帝娶了窦式的皇后，这两人都来自于西北派。和帝娶了南阳阴氏和邓氏的皇后。安帝皇后阎氏依附于南阳邓氏，所以才成了皇后。顺帝皇后梁氏原本依附于西北窦氏。桓帝有过三个皇后，分别出自梁氏、邓氏和窦氏。

光武帝为了集权对原有中央权力系统进行了改造，利用尚书台建立了自己的议事圈子，弱化了三公九卿的权力。此后这一制度延续下来，几个外戚大家族通过尚书台控制了整个中央政府系统。

最大的豪族控制中央，地方权力则被地方级别的豪族所垄断。举荐官员的权力被地方豪族把持，他们与官员相互勾结，垄断了地方官吏的名额。一个人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很难获得改变。即便皇帝想打破这种制度，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