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知命石
（一）知命石
由藏地到蜀地的茶马道上，张楠榆浑身上下全是血，脚下是一具具死相极为惨烈的尸体，天边的火烧云也透露着血色，他握着长剑呼吸沉重，一步步走向不远处散落一地的货物，像极了一尊浴血的死神。
张楠榆将货物一袋袋倒出，前几袋倒出的还是茶叶，后面竟然倒出了一袋袋金银财宝，张楠榆未在金银财宝面前多停留一刻，反而加快了寻找速度。最后张楠榆找到了一个由金丝楠木制成的拳头大小的木盒，他一剑劈开了锁，用剑挑开木盒。木盒喷出大片黑色的浓烟，浓烟里又飞出数十根牛毛细针，张楠榆早有预料躲到一边。等到浓烟散尽，盒内放着一拇指大小黑色宝石，此石唤做知命石，乃是天宫至宝。
江湖传闻天宫有二件天下至宝：一是绝世武功《算经》；二是知命石。这知命石有通天之能。它能看到未来，谁拥有它就能知未来并且改变未来。数百年来江湖经历了数次浩劫，都是天宫宫主凭借知命石预知浩劫将至，带领整个江湖躲过，隐隐成为江湖领袖。只是四十年前知命石流落在外不知去向，天宫失去了未卜先知、察忧避患的能力慢慢往下走。尤其是近二十年天宫被邪道门派幻心门赶到了洞庭湖一带，门人弟子鲜现于江湖。
近日天宫宫主隐秘得知知命石消息，派了自己大弟子张楠榆偷偷前来夺取。张楠榆虽然江湖名声不显，但其习《算经》多年，已有天宫宫主七成功力。《算经》无所不含，其中易容术更是名满天下，历代天宫宫主都是易容高手，而张楠榆的易容术已在天宫宫主之上。贩夫走卒、高官显贵甚至是飞禽走兽，张楠榆都能易容的一模一样。如今幻心门势大，几乎控制了整个江湖，张楠榆易容成各种各样的人前来夺取知命石，不怕走漏风声。
张楠榆带上天蚕丝手套握住知命石那一刻，知命石喷出一道黑烟进入张楠榆口鼻，张楠榆瞳孔变白呆立在那魔怔了一般。五个呼吸后张楠榆才清醒过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张楠榆看到了自己的一生。突然张楠榆感到身后劲风而来，刚要躲闪一柄长剑已经穿过张楠榆左肩，只差一丝就要刺破心脏。张楠榆合住双掌夹着剑尖身子扭转，长剑断裂。他抽出肩上断剑抹在了身后偷袭之人的脖子上。动作一气呵成，身后偷袭之人睁大了眼睛倒下，他至死都没看清张楠榆是怎么出手。
张楠榆捡起知命石封住伤口处穴道飞掠而去，几个闪身便已消失不见。
（二）未来
张楠榆本该马上联系天宫，尽快将知命石带回。可是他看到了自己因为带回了知命石后的种种遭遇，张楠榆犹豫了。他逃到了蜀地一个普通的小镇白水镇，隐藏起来边养伤边思考对策。
在知命石预测的未来里，张楠榆将知命石带回天宫之后，天宫宫主闻卿由知名石得知幻心门门主冷幻心练《幻心大法》时曾走火入魔，他总会产生有青面夜叉取他性命的幻觉。闻卿欲将张楠榆的面容毁掉改成青面夜叉的模样，以此面容偷袭杀掉冷幻心。张楠榆不同意，闻卿竟不讲二十多年的师徒情义，将张楠榆打成重伤，亲手将他变成了青面夜叉。后来偷袭只是重伤冷幻心，张楠榆也被冷幻心擒住。闻卿不顾弟子死活，一剑从张楠榆腹部刺穿入冷幻心身体，冷幻心拖着将死之身与闻卿同归于尽。
冷幻心死后，幻心门群龙无首长老护法争权夺利。张楠榆与师弟孟知秋联合各大门派扫平了幻心门所有堂口。幻心门灭门在际，张楠榆发现师弟孟知秋竟然是幻心门左护法紫衣人。哪知孟知秋先下手为强，绑架了张楠榆妻子汪依依。孟知秋以汪依依的性命威胁逼迫张楠榆束手就擒，还取下张楠榆人皮面具，汪依依见到丈夫青面夜叉的面容心神失守，自尽而亡。最后孟知秋于天下武林之前审判张楠榆勾结幻心门、滥杀无辜之罪等数十项罪名，使其招天下唾弃，含恨而终……
整个江湖竟没一个人相信张楠榆无辜，就连一起生活多年的天宫弟子都没人为张楠榆说一句好话。张楠榆回想过去二十多年，除了师父闻卿、师弟孟知秋自己就没和其他人有过交集。平日里教导天宫弟子武功也是板着脸，狠狠的揍他们。张楠榆也是出于好心，这么教他们武功也是希望他们与人厮杀时，多一些自保的能力，可这样也拉远了自己与他们的距离。而孟知秋和所有人关系都极好，所以人们才愿意相信孟知秋吧。
现在张楠榆受伤，他发现自己除了天宫，没地方可去，连一个可以疗伤的地方、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都没有。
“如果我那时有一些信任我的朋友，孟知秋奸计也就不会得逞了吧。”张楠榆心想。
（三）《算经》
《算经》为天宫与知命石相提并论的至宝，确有其特异之处。在江湖上《算经》比知命石还要神秘，江湖上无人知道《算经》武功是什么？《算经》全在一个算字，算字之下又二分。一算天下武功，二算天下人。算武功好懂，知天下武学至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铄棒拐子流星，带尖儿，带刺儿的，带棱的，带刃的，带绒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钩的，带峨嵋刺儿的无所不通，与人对敌一招便试出对手深浅，算对手往后数十招甚至引导对手出招。
而算天下人，是算人心。天上地下无所不知，高官显贵、皇亲国戚、市井小民皆可为棋子，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谈笑间便决定天下三十年甚至百年后的走势。
张楠榆和孟知秋都只学了半部《算经》，张楠榆学的是武功，孟知秋学的是算天下人。他杀人懂，阴谋诡计却是一知半解。所以张楠榆知晓未来之后，唯一想到的办法是带着知命石躲起来。
白水镇只是蜀地极为不起眼的小镇，位置偏僻，居民约有一千多人，往来的江湖人不多。可是幻心门的触手也伸到了此地，守城的兵卒、巡街的捕快都悬挂着幻心门腰牌。当地酒肆、青楼、赌场、当铺、客栈、武馆都是幻心门产业。恶霸当街抢夺财物捕快也因其腰上幻心门腰牌视而不见；三岁幼童因对幻心门人吐口水累的全家扭送官府……多年来幻心门不断壮大，门人弟子遍布天下，如今冷幻心一句话比皇帝都管用。其门下欺男霸女、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为祸一方比比皆是，人们没有不恨幻心门的，也没有不怕幻心门的。
张楠榆易容潜入白水镇。入夜，张楠榆寻至客栈翻窗进入空着的天字号房。幻心门下的客栈总会空两三间天字号房，留给外出办事的幻心门人。躲入灯下黑的天字号房，是张楠榆如今想到最好的疗伤之所。张楠榆小心翼翼的关好窗户，瞥过身前铜镜，只见身后一女子持剑刺来。张楠榆心道：“糟糕！这屋里有人。”此时张楠榆左臂伤势严重未曾处理，整个手臂都使不上力气，单凭独臂对上幻心门高手，张楠榆心里没底。
张楠榆肩膀左右晃动躲过剑招，一剑未立功女子回剑又刺，刚回剑张楠榆已经飘至女子身前点了女子穴道。
“依依！你怎么在这里？”张楠榆这才看到女子模样，鹅蛋脸旁，朱唇皓齿，柳眉杏目恶狠狠的盯着张楠榆，女子不是别人，知命石预测张楠榆两年后会在扬州遇到女子汪依依，二人两情相悦不久成婚。
“幻心门也不过如此，我躲五天才发现。”汪依依冷笑道。
“依依，我不是幻心门的人。我也是想躲这，哪知碰巧遇到了你！”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从未见过你，而你却知道我。你不是幻心门的走狗，那你是谁？”
“我真的不是幻心门人，我是天宫弟子，你看！”张楠榆拿出一个刻着天字的玉牌。
“你点了我的穴道，我怎么看？”
“我给你解穴。”
汪依依接过玉牌仔细察看又轻轻敲敲，确认了张楠榆身份无误后冷笑道：“天宫弟子不是做缩头乌龟了吗？江湖上已经好几年没有天宫弟子消息了。你怎么从壳里跑出来了？。”
张楠榆不好意思的笑道：“当年我天宫和幻心门大战，损失惨重，如今弟子不足二十人，所以只好避其锋芒。虽然我们躲起来了，但我们暗中多次与幻心门交手，我都杀了幻心门好些个堂主！”
“你杀过幻心门堂主？”
“杀过！”
汪依依突然跪在张楠榆面前泣道：“求大侠救救我爹。”
“别别，你快起来。我一定救！”张楠榆慌乱将汪依依扶起。“你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前些日子，我爹一个朋友因得罪幻心门的人被官府抓走，我爹想尽办法打点关系救人，结果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官府还派两人来抓我，我因为自小习武打倒了两人逃了。我不敢跑太远，就躲在这里。我想就我爹，可是我武功太弱，连牢狱都进不去。”汪依依黯然道。
“求求你大侠，求求你救救我爹。不然我只能跑去扬州，求我爹年轻时的兄弟救他。但是扬州离太远，我怕我还没到扬州，我爹就没了。”
“别哭了，你放心我一定救伯父！只是我左臂受伤了，使不上力气。你能否等我一个……不，五天。等我五天，等我手臂能动了，我就去救伯父。”张楠榆本欲等伤好了以后再去救人，可看到汪依依黯然的神色又改了口。
（四）屠镇
“轻燕，你轻功最高。你去看看幻心门有多少人追来。李大哥，你骑上这匹马去前面探探路，我们奔波了一夜，该找个地方躲避追兵休息休息。”
张楠榆易容成牢头潜入牢狱，整个牢狱七十多人，都是和幻心门不对付被抓，罪大恶极之辈只有寥寥几人，真正的罪大恶极之人都入了幻心门。张楠榆心善便带着七十多人杀出白水镇，幻心门动作也快，派了三百弟子追击。张楠榆熟悉幻心门的行动方式，派三百弟子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会调集守城将士五百人加上数十名武林好手追来。张楠榆只能带着他们走小路山路，借着树林掩护，一直向西逃跑，跑到幻心门手伸不到的西域。
“不好啦！”王轻燕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喊道。“张大侠不好了，我偷听幻心门说要屠镇。他们说天明之前捉不到我们，他们就屠镇。现在白水镇已经被五百身披重甲的将士包围了，人们只需进不许出。张大侠，你们先逃吧，我不走了。白水镇还有我爹妈，我要救他们。”
“干他奶奶，幻心门欺人太甚。我也不跑了，老子兄弟还在白水镇，我要杀回去。”
“我也回去，我要带我老婆一起走……”
………
七十多人几乎全是在白水镇居民，根都在白水镇。幻心门要屠镇，就是把他们根断了，他们都不敢逃了。有人希望回去投降；有人想和幻心门拼个你死我活；还有人想回去带着家人朋友一起跑……各有各的想法，却没人想就这么逃了。
“爹爹！楠哥！我们该怎么办？”汪依依问道。
“回去吧，投降也好，拼死也罢。我不能连累白水镇。”汪止道。
“没用的，我了解幻心门行事。他们每一次屠城都是想立威，如今我们就算全部乖乖跑回牢狱，他们还是会屠镇的。”
“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逃了啊！”
“我们回去。”张楠榆运起功力大喊道。“我们回到白水镇和人们并肩战斗，一起杀光幻心门的人。然后带着居民一起逃到幻心门找不到的地方。”
“杀光他们。正好为我弟弟报仇。”
“干他娘的！”
………
张楠榆带人先伏击追捕的三百幻心门众。这一次幻心门是铁了心屠镇，追捕意义已经不大了，三百门众追捕得不大上心，他们早在山腰安营扎寨，等待着天明后屠镇。七十多人突然反击，打了三百门众一个措手不及。受伤的不算，他们以十七好汉性命杀死了三百门众。
将剥下幻心门众的武器盔甲，五十多人拿上武器穿上盔甲骑马躲在了白水镇附近。
白水镇有东西北三道大门，其中东部大门最为薄弱，只有一百人。张楠榆一行决定从东门攻入。进攻前张楠榆先潜入了白水镇内，白水镇居民也发觉幻心门围镇不对，不少人已经猜到幻心门屠镇的意图，居民们早已自发聚集在一起，誓死保护白水镇。白水镇内青壮年男子也有三百多人，若是联合他们一起里应外合攻破东门，全白水镇居民便可从东门出逃。
（五）白水一战
“我们杀！”张楠榆一声令下，孤身冲入敌阵，一刀便砍断了百夫长脖子。其身后五十多人纷纷举着刀攻入敌阵，见人就砍，奋不顾身，白水镇居民也一起发难。东门将士两面受敌疲于应付，东门将士越来越少，不少白水镇居民都已换上将士的盔甲武器。西门和北门将士也发现了东边战事，分四路各一百人支援东边。两路从镇外走，进攻张楠榆一行，还有两路从西北两门进入，赶往东门支援。
他们本以为只要快速攻破东门便可逃走，所以白水镇一方分为了三层。张楠榆一行在镇外进攻，白水镇青壮年在镇内进攻，青壮年身后是手无寸铁的妇孺老人。镇内两路将士赶到时，先接触的是妇孺老人，妇孺老人先被屠杀。等到五路将士汇合，他们已经被包围在白水镇内。白水镇一方自行围成一个圈与幻心门将士厮杀，中心是被保护的妇孺老人。
从天明战到夜晚，白水镇人渐渐倒下，妇女老人也捡起武器反抗。张楠榆忘记自己杀了多少人，也数不清自己中了多少刀，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没人有心思去感伤。他们只知道每多少一人，身后的孩子就可能多活一个。
最后张楠榆身边的可战之人不到三十，敌人似乎还是无穷无尽，地上躺着一具具尸体，已经没了落脚之地。只要还有力气挥刀，就继续杀敌。举不起刀还有牙齿，用牙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来。就算牙用不了，也会用自己为盾牌，保护身边的人。
“我要死了吧。也许我不该夺知命石，这样我就不会躲在白水镇连累整个镇子。”一把刀砍向张楠榆脖子，他已经没力气躲开了。张楠榆闭上眼睛引颈受戮。看到整个白水镇的种种惨象，张楠榆心生悔意。
刀迟迟没有落下，刀刺入肉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张楠榆睁开眼睛，敌人已经全部倒下，师父闻卿就站在身边，其后整齐站着许多蒙面持剑人。
“师父，你怎么来了。”
“来救你。我如果来晚了，我天宫大弟子就没了。”
王依依踉跄走到张楠榆身边，她也战到了最后。王依依黄色长裙变成了血色，白色的脸上留下了三道刀伤，张楠榆看的心疼，情不自禁搂住王依依，二人眼神交汇，似有千言万语。王依依问道：“楠哥，我们是不是赢了？”
“对，我们赢了。”
王依依这才昏睡过去，她身体早已经坚持不住，战到现在全靠一股精神支撑。
“榆儿，我们回天宫吧。”闻卿道。
“他们呢？”张楠榆看着身边还站着的二十多人问道。
闻卿皱眉道：“我们天宫收不了这么多人。”
张楠榆跪道：“师父，弟子恳求您帮帮他们。”
（六）青面夜叉
“榆儿，我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杀冷幻心。”
张楠榆不懂声色，心中却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师父没有知命石怎么知道冷幻心的弱点？我怎么才能不变成青面夜叉？”
“我和你讲过冷幻心的《幻心大法》有一种控制人的魔力。当年冷幻心独斗十大掌门，就是用《幻心大法》控制两人突然临阵倒戈，又控制一人自杀，因此才赢的。二十年前我和你师母带领天宫弟子狙杀冷幻心，冷幻心使《幻心大法》让我和你师母着了道，自相残杀。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所以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这二十年我不断研究《幻心大法》 ，后来我才知道《幻心大法》不是我中原武功，而是由西域催眠术创造的武功。我还了解到二十年冷幻心《幻心大法》还未大成，他是借助一种叫做罂粟的毒药施展，他自己也中了罂粟之毒，每日都要吸食。因为用罂粟练功，冷幻心走火入魔经常产生一青面夜叉来取他的姓命的幻觉。冷幻心倒也是一代枭雄，他凭着大毅力区分了现实与幻觉。”
“得到这个消息，我有了杀死冷幻心的对策。我要你变成青面夜叉模样，让冷幻心误以为你是幻像。这样你就可以走近冷幻心，一剑杀了他。”
“师父吩咐弟子一定做好。”张楠榆抱拳道。“弟子告退，弟子立即去做一个夜叉面具，易容成夜叉杀了他。”
“榆儿，师父收养你、传你武功，至今已多少年了？”
“二十五年。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
“师父有事求你，你做不做？”
“师父吩咐，弟子不敢不从。”
“我希望你真的变成青面夜叉模样，而不是易容。只有这样才能骗过冷幻心。”
“师父，弟子已有妻子。如果弟子毁去容貌变成青面夜叉，弟子该怎么面对依依。弟子恳求师父放过弟子。”张楠榆跪在闻卿身前道。
“榆儿，你易容术天下第一。做一张自己模样的人皮面具，没人知道你变成青面夜叉模样。”
“可是万一被依依知道了呢？”
“不会被人知道的。”
“万一呢？”
“难道你不愿帮师父报仇？”闻卿气急喝道。
“师父要弟子去死，弟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要我毁去容貌活着，我是真的做不到。师父，弟子求你别为难弟子。”
“好吧，我不为难你。榆儿啊，你要知道整个天宫就你我二人的武功可以近冷幻心的身，我也是没办法，不然我也不会求你。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传秋儿《算经》武功篇了。”闻卿转过身背对着张楠榆低声道。看着师父背影，张楠榆有些心软。可他不敢答应师父，他害怕自己未来会因为青面夜叉的脸导致依依自杀，因为夜叉模样使武林人更容易相信自己是紫衣人。
出了天宫议事堂，有一女弟子在外等候，看到张楠榆出来，女弟子泣道：“大师兄，今日我陪大嫂入城购买胭脂，回来途中我们遇到了幻心门人。他们将大嫂抓走了，他们还说要大师兄到白水镇自裁就放了大嫂。”
“幻心门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他们真是幻心门人？”
“大师兄，他们使得就是幻心门武功。”
“小师妹，你别哭了。我和师父商量对策。依依很快就回来了，你也不用太自责了。”
张楠榆又走入了议事堂，孟知秋是幻心门紫衣人，掳走汪依依之人和他脱不了干系。
“汪依依被幻心门掳走之事我已知晓，我会想办法救人。”还未等张楠榆开口，闻卿先道，他背对着张楠榆边翻阅书籍边说。
张楠榆恭敬道：“师父，弟子愿意毁去容貌。只求尽快救出依依。”抓走汪依依的不是孟知秋，是张楠榆尊敬的师父闻卿。
“你放心，我会将王依依完完整整的就回来。你先回去吧，我先去准备青色的药水。”
……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救依依？”
“现在我们还没有汪依依的下落，我们先找到冷幻心狙杀他之后，兴许汪依依就自己回来了。”
（七）反抗
白水镇仅剩的二十多人迁至九嶷山朱明峰山腰的隐秘山洞中，山洞极为广阔可容数千人。白水镇遗民不愿意待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苟活一生，他们需要幻心门血肉洗刷仇恨。
在天宫养伤期间张楠榆吸取了知命石预测的教训，先拉近与同门师兄弟的距离。正好白水洞想复仇，张楠榆需要一支独属于他的力量对付幻心门，也是防止孟知秋将来陷害他时，无人为他伸冤。
天底下不满幻心门的人太多了，如果世间有一个不归幻心门管的世外桃源，恐怕没人不愿意迁来。短短半年，白水洞就扩充到五千人，洞内洞外已经建立起一间间整齐的房子，瞭望台、城墙等防御建筑一应俱全。这还是张楠榆为了白水洞的隐秘，有意控制人数的结果。现今许多人都知道南方出现了一个不归幻心门管的世外桃源，只是没人知道它隐藏在哪里。
白水洞的人都知道，白水洞并不是世外桃源，而是向幻心门复仇的复仇者聚集地。
白水洞内聚义堂，张楠榆面前是一幅大地图，图上极为详细的标注了幻心门在南方的七十八个堂口。张楠榆身边站着七八人，都是白水洞说得上话的高层。明天他们就要举起复仇的屠刀，撑起一面反抗幻心门的大旗。他们要让天下人知道幻心门不是洪水猛兽，幻心门的人是可以杀的，他们的堂口也会被灭。明天，他们还会联合各大门派、山寨，一呼百应。他们要告诉天下人学会反抗，学会拿起武器砍下一个个高人一等的人的脑袋。
（八）至尊
大理城东有一座深宅，宅主人深居简出，无人知道宅主人是何方神圣。城中居民只是看到经闭的大门、门外威严的石狮子和凶神恶煞的侍卫，便退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今日宅外破天荒没有侍卫守护，大门也是虚掩着，若有人能推开大门，他会看到宅内青石路上躺着一具具尸体，沿着血路往里走，宅主人冷幻心已经化作一团血水。血水旁立着两人，正是张楠榆、闻卿师徒二人。有了知命石预测，张楠榆在长剑上涂上剧毒，长剑破开冷幻心皮肤，冷幻心就已经中毒而死。
“师父，冷幻心死了。弟子恳求师父放了依依。”
“汪依依是被幻心门抓走的，你求我干嘛？难道你认为是我下的手？”
“师父难道你没有抓走依依？”
“没有。榆儿你是不是对师父有什么误会？”
张楠榆闻言心神大乱：“不是师父抓走了依依，那是谁？难道真是幻心门？不对，幻心门不可能知道天宫位置。那是谁？是谁……”张楠榆脑中突然浮现孟知秋的模样，恍然大悟。
张楠榆心想：“是孟知秋，他是紫衣人，是他抓走的依依。”
“师父，弟子知道是谁抓走依依了。是孟知秋，他是奸细，他是幻心门的紫衣人。”
“原来你也知道了，你看看你身后。”
张楠榆转过身去只见孟知秋身穿紫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趁张楠榆转身之时没防备孟知秋一掌印在了他胸口，张楠榆口吐鲜血到飞倒地。
“师兄，其实是师父派我潜入幻心门的。”
“师父，为什么？”张楠榆声嘶力竭道。
“因为知命石，你不该私藏它。”
“师父，我现在可以将知命石给你。求你放过依依。”
“我已经不需要它了，冷幻心已死，知秋化身紫衣人接管幻心门。此后我天宫不在需要江湖领袖的虚名，而是成为真正的武林至尊。武林尽在我掌控之中，我还要知命石何用？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私藏知命石？你是不是看到了未来种种，欲取代我的，成为武林至尊。我从你改了性子亲近师兄弟们就对你有了防备，你不是要见汪依依吗？我会送你下去见她。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满足你取代我的愿望，我会在天下武林之前列出你勾结幻心门的罪名，让人们看看你青面夜叉的面目。”
“要是人们不相信呢？”张楠榆反问，这一次张楠榆不是孤立无援，他有五千反抗幻心门、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们不会相信闻卿的污蔑，他们会营救张楠榆。可是张楠榆不知道，在他相信兄弟们会救自己的时候，他的兄弟们已经入了孟知秋的圈套，被屠戮一空。
（尾声）
哪怕提前知晓了命运，用尽全力去改变，到头来张楠榆还是落得受尽骂名而死。宿命就这么难打破吗？
倒也不尽然。
天宫议事堂，孟知秋身着紫衣跪在闻卿身前道：“师父，今日我们又被灭了十三个堂口。无论会武功的还是不会武功的都开始反抗我们了……”
张楠榆也许没改变自己的宿命，但是他改变了天下人的宿命。他给天下人心里种下了一颗反抗的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