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08 职场杀伐 第二章 开门测
第二章 开门测
每天中午，李秀城与杨凝华一起到写字楼地下一层的餐厅用餐，然后一起在楼前面的小广场散步10几分钟，杨老师为人低调温和，或者说更带着一些胆怯与随性。她比李秀城大将近10岁，但有时李秀城倒感觉杨老师更像个小妹妹。李秀城慢慢了解到，杨凝华和她先生来北京后一直长期租住在一家酒店，后来李秀城无意路过那家酒店,其实更像今天“RUJIA”这样的快捷旅店。杨老师有一个儿子刚刚去日本留学，她自已在来“畅达集团”前曾经开过一家很小的公司，后来因亏损解散了，而她更多的职业经历是导游，带国际团比较多。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杨老师的英语那样熟练。“你们平时怎么做饭？”李秀城问，“不做饭，外面吃。”杨老师回答，“每天都外面吃吗？”“对呀，我们住的周边非常方便，想吃什么都有，自已起火多麻烦……。”杨老师补充着，好像是在给自己回答。李秀城没有再问什么，她从来不喜欢探究别人的个人隐私，也不会寻问别人不主动谈起的话题，尽管她具有对人和事天生的洞察力与敏锐的直觉。
人力资源部是集团直属部门，直接向董事长汇报工作，同时兼顾“汽车销售公司”的人力资源管理。部门职能包括行政与人事两部分内容，行政部的工作由李秀城面试时见到的那个前台文员陈丽负责，主要就是收发传真、快递、和办公用品采购发放，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是公司OA平台的日常维护，所有公司内部的各种工作请示、汇报、通知、签批工作流都由陈丽负责监查转承。这个看似简单的工作却意义重大，很多员工对OA 系统并不是非常熟悉，还有很多管理人员并不一定会自觉及时地处理需要签署意见的文件，这就需要维护者即要精通OA操作功能，还要熟知企业内部各类职级审批权限甚至各子公司之间的工作流程，还要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时时解决领导询问的文件流转进度……但这一切内容陈丽都处理得及时准确、畅通无阻。这也让李秀城似乎明白了陈丽嘴角那不经易间流露的执拗与自信因何而来。
人事部由8个人组成，薪酬绩效经理雷勇军、培训经理杨凝华、企业文化经理郝晨宏、招聘经理杜兰娟、人事部文员洪飞，因为杜兰娟即将外派到广东佛山子公司挂职，所以由李秀城接手集团招聘工作。再加上行政文员陈丽，行政人事部总共8个人，部长是姜云。近日，姜云正在安排雷勇军拟写一个集团的绩效考试方案，雷勇军把一稿方案交给姜云审阅。“你的表有问题啊，也没个编号？360对一个岗位的考核表都一样吗？”姜云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雷勇军的方案，垂肩的直板细发散落下来遮住两颊，看不到表情。雷勇军一紧张就上脸，面色开始转红，一直紧闭着的嘴唇缓缓挤出几个字“一样吧……”， “一样？”姜云抬起头，冷峻地目光穿过红框眼镜片望了雷勇军一眼，像一个严厉的老师在质疑学生的作业。 雷勇军沉默着，笔直地站在姜云身旁一动不动。“李经理，表一样吗？”忽然，姜云抬高了声调问李秀城。李秀城和部门其它人一样低头忙着自已的事，但所有人的耳朵都在全神听着他们的对话。“不一样，不同职级不同考量，所以才叫360。”李秀城的答案早在嘴边多时，姜云一问则脱口而出。姜云并没有应声李秀城的回答，而是继续对雷勇军说：“你先拿回去，好好看看，有问题，明天不管多晚，交我第二稿！”雷勇军一声不吭地接过方案，放在自己的桌子上，转身去楼道抽烟了。李秀城心理掠过一丝喜悦，这是她入职一周以来第一次专业地“发声”，但又怕自已的回答会让雷勇军有想法，虽然她没抬头看，但是从雷勇军回来时纸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和他出去时的动作，李秀城知道雷勇军心里有股气……
李秀城入职后一直忙着接交杜兰娟手里的工作，杜兰娟即将到广东佛山子公司挂职人力资源部经理。虽然李秀城以前做过招聘工作，但像畅达集团这样大的招聘规模还是头一次遇到。“畅达”在全国有60多家在营、在建的汽车销售子公司（4S店），而所有子公司经理级以上职位的空岗都要由集团人力资源部统一配置，包括信息搜索、电话约谈、安排各地初试、集团复试、入职审批、…… 她粗略计算，手头季度内亟待招聘的岗位人数大概有30多个！这其中还不包括集团总部的招聘需求，如果合计起来大概要到50人。“招贤纳士、筑巢引凤”是今年集团下达给人力资源部的战略目标，“招贤”就是找合适的人，“筑巢”就是给合理的钱，这样才能去吸引、留住合适的人。所以招聘、培训与薪酬福利、绩效考核，就成为四个核心的工作模块。难怪姜云天天催促雷勇军编写《薪酬绩效方案》。
人力资源部每周一下午是例行周会，其间安排30分钟业务学习，从这周起，姜云让杨凝华为大家做团队培训。今天的培训内容是“员工企业文化匹配度”，杨老师发给每人一张测试卷，上面有10几道题，然后根据选项分析每个人的企业匹配度百分比，最后结果“背靠背”做个人参考。李秀城测试的匹配度接近100%，这和她的感觉吻合。李秀城确实觉得“畅达”很适合自已，从她那天面试踏进公司的大门起。这和薪酬无关，是一种直觉的契合。好比交友，不管朋友还是情侣，喜欢不用理由，只需要气息的吸引，企业文化就是企业的气质。
由于这是杨凝华和李秀城入职以来的第一次周例会，会议结束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李秀城，别走，还有事儿找你！”李秀城刚要起身，立即被姜部长叫住了。除了对老板之外，姜云的语气腔调从来如此直接，不管是同级还是下属，哪怕其它部门的上司，她都“一视同仁”、“没情没面”，正因为如此，人们大都觉得她这样“清高、强势”在公司肯定有后台，要不就是春风得意、正当红。所以由神秘生畏惧，谁也不想招惹这个天天进出老板办公室，执掌杀伐的人事部长。“好的，姜部。”李秀城立即坐下来，重新翻开记事本。多年繁杂的人事工作经验已经让她养成了“随手记”的习惯，工作中的任何事情都会瞬间去捕捉WH关键点：WHO（谁发出）、WHAT（什么事）、WHOM（对谁做）、WHY（为何做）、WHEN(时间节点)、HOW(怎么做)。刚到新的环境，对人对事都在熟悉过程中，她更是笔不离手。
姜云等其它人都离开了会议室，起身关上了门，低声对李秀城说：“投发部新来的副总高战介绍了一个北京奥迪4S店的总经理人选，姓赵，估计是他以前的熟人，你先打电话和这个人聊聊，然后简单做个背调，明天把情况告诉我。”姜云边说边递过来一个纸条，上面字迹潦草地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好的，之前有其它同事和他联系过吗？”李秀城问。“没有，你尽快打吧。我还约了别人有事，得赶紧走。”姜云说着合上笔记本电脑并立即恢复了正常音量：“快下班吧，你看我，老是没点儿，孩子有人接吗？”李秀城也跟随姜云起身，但没有离开位子：“有人接，我明天一早回复您，再见姜部长”。 姜云已经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匆带上了会议室的门。李秀城坐下来，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她拨通了丈夫的电话，知道女儿已经从幼儿园接回家了，嘱咐了两句让孩子多吃水果多喝水、自己晚回去，就挂断了电话。
下班时间是每个写字楼里的员工最微妙的课题，拿捏适度，可以引水入渠、点石成金；运用失误则会弄巧成拙，事倍功半。“畅达”的下班时间是17：30，但是李秀城知道，这个时间之后的2-3个小时才是真正的“黄金时间”，如果应用“二八法则”，这个时间段就是那关键的20%！所以她必须得舍得下年幼的孩子，扔得了家！身在职场，不进则退。她身边都是不要命拼杀的年青人，更可怕的是他们很多单身一人，生活就是工作，公司就是家！
姜云交待的奥迪店总人选信息几乎是零，一方面可能是姜云自己的手头资料有限，还有可能这就是李秀城入职后的“开门测”，就像杨凝华周例会的部门培训一样……。李秀城曾经面试过很多职位的应聘者，但这一次情况特殊。首先，从姜云的语气中，她感觉到这个职位招聘的背后似乎还有隐情；其次，她以前在IT公司，对汽车行业并不熟悉，甚至连市场上的汽车品牌都不能罗列清楚，而现在要和一个业内高管交流；最后，摆在她眼前的信息几乎是零，甚至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李秀城一个人在会议室里思考了片刻，她知道下班前后的时间17：00-18：30是职业经理人在公司最忙的时候，当天工作需要上报下检；19：00：-21：00一般会有应酬或者晚餐；21：00以后通常属于私人时间，陌生人初次打扰不礼貌也不方便；所以18：30到19：00之间是最合适的间隙。想到这里，李秀城立刻打开电脑，用了近1个小时快速在网上搜索关于一汽奥迪的相关资料：主机厂（制造商）官网最新信息发布、汽车经销商全国网点分布、最近一年全国市场等位品牌汽车保有量、“畅达集团”奥迪店面开发规划…… 她不是业务部门，不需要深耕，但要能“知道业态、听懂行情、数据粗通”。
18：30，李秀城拨通了赵先生的手机号码，她只字未提“畅达集团”和高战的名字，而是以一个猎头顾问的身份切入话题。这样可以让谈话更自然地展开、让对方更自由地表达、还有可以得到最重点最想要的－赵先生的自我介绍甚至职业现状和他个人的发展设想……通话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也很愉快，在短短半个多小时的交流中，李秀城和赵先生已经初步建立了信任和可以进一步沟通的基础。结束通话，李秀城马上通过赵先生所透露的曾经就职的某公司信息，继续检索到该公司电话，然后环环收集整理其初步背景资料……最后李秀城再把这些内容总结成文档并附资料附件，终于在将近20：00的时候OA上报给了姜云。当这一切全部做完，李秀城的腰已经僵直，她才意识到得马上赶回家，趁女儿睡前的几分钟去抱抱她。
【故事虚构 若雷同属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