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花红风吹去（五）

卢仁嘉上初中就在他们乡里，是上海最普通的底层的中学。但也是完全中学，里面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这一届可能遇到当年的生育高峰，卢仁嘉上初中有8个班级，每个班40人左右。往届最多也就6个班级，可见他这一届学生可不少。

卢仁嘉依稀记得当年有过一次小升初考试，可以去县重点中学，如三林中学等。但具体的过程由于时间相隔太久，怎么招生也已经忘记。自己小学班上同学都去了乡里的中学，只是分外不同班级罢了。他被分在3班。这一届的1班和6班是好班，一般都被乡里的中心小学的学生占据，还有一些名额就是通过找门子进入。所谓好班，就是这两个班级的班主任比较“严格”，在乡里、县里有一定知名度。卢仁嘉家里也不去找什么关系，一切顺其自然，他上的班级只能是同届最一般的班级。但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3班，卢仁嘉放了个大卫星。

初一上的课也不少，七七八八有六门之多（语数外史地生）。班主任老师是一位长得胖胖的男老师，他教历史，还是一位退伍军人。平日里都是一脸严肃，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在卢仁嘉的印象里，记忆最深刻的是英语老师，徐老师（很遗憾，时间相隔久了，忘却名字）。徐老师当年应该刚从师范学院毕业，卢仁嘉他们这一届可能是她教学的第一届。每次上课她的脸都是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羞，也可能是天生丽质。9月的天气上海还有点热，她喜欢穿一件米色的T恤，声音甜甜的，齐耳短发显得干练。上课声音不大，每当下面学生发出窃窃私语，她只能稍作停顿，瞪着眼睛看着下面，但也是无可奈何。如果有男生课间提出疑问，她回答时不知何故总有点忸怩状，如同小女孩般的拘谨。

给我们上语文的也是一位女老师，张老师。她毕竟有了多年的教学经验，声音大大咧咧的，有谁上课不认真听讲就免不了被她批评。但在卢仁嘉心里就没有徐老师那种亲切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样，徐老师的英语课最受男生欢迎。卢仁嘉也不例外，课间总有事没事的找问题问问徐老师，这样可以亲近徐老师，也可以闻到她身上那好闻的淡淡的香水味。张老师可从来闻不到香水味。有时明明听懂了，还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就喜欢看到徐老师那种大姐姐教弟弟妹妹的样子，没有什么架子。她从来不骂学生，即使学生考试不理想，也是她作自我检讨。

卢仁嘉在全年级8个班级的期末考试中，六门课的总分得了全年级的第一名。这个卫星的释放，给初一（3）班长脸了，老师们似乎也很有面子，全年级最高分在他们所教的班级里呢。整个年级的老师都颇感意外，这个学生是哪个小学毕业的？是不是镇上的中心小学啊？班级里同学也开始对卢仁嘉另眼相看。

徐老师的英语课尤其明显，课间还主动关心卢仁嘉的学习。卢仁嘉有点受宠若惊，但和徐老师的交流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自然。到了初三，英语老师换做毕业班老师，那是一个年纪大的男老师，上英语课的动力无形间降低很多。看不到徐老师，卢仁嘉上课时不时有点走神。

可自古红颜多薄命，在卢仁嘉上大学时有一次回老家从婶子嘴里听到有关徐老师的噩耗。某一次下班途中，骑车的徐老师在大治河桥上发生车祸，意外身亡。多年后的同学聚会说起徐老师，男生们的回忆都是满满的，对于她意外过世都感到痛心。

2020.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