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

文 / 陈红华

光阴的故事

01

午间，一碗肉丝拌面，简单的一餐就过了。

假期自在，摇着电扇，沙发躺，手自然伸开，脚八字舒展，爽眯一会儿。阳台门开着，风轻轻地拂过脚底板。伸伸腿，抖抖脚丫，格外惬意。

窗外，知了在枝头欢歌。后街上，行人的碎语与车辆疾驶而过，睡意袭来……

02

“睡不着，你呢？”我给亦秋发了微信。

送她上车后，我回了宾馆房间。其时，余弟已呼噜大起，搅得人心烦意乱。

“我洗了，刚上床。”

“……”我突然没了话说，两眼盯着文字框。

又冒昧地试探了一下，“本想一起，再待一会儿……老远来，不容易。”

“你想，你就来。我发定位给你。”没想到， 亦秋这么直接地表达了意思。之前两个多小时，一起喝茶聊天，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两个人都没有释怀。

我鬼使神差般地，打了车过去。

亦秋说过，她住的老小区，挺绕。她在门口等着，连衣裙衬托了她高挑的身材。她调皮地朝我招招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往里面走一点。

夜色迷醉，她走在前面，我跟着她走。她一直在前面走着，我几次想上前一步，拉她的手，但终于没有。仿佛，我是她的跟班，或是房客一样。

现在回想与亦秋的交往，多半是一些碎片。多年之前的N个夜晚，她也这样领着我走。从师院东门，沿着城市街道，往西湖边走。她穿着一双高跟鞋，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一头长长的黑发，一身灰素的风衣，飘在灯影婆娑的街上，像舞台上风情万种的模特，一幅女神模样。

我心里暗暗窃喜，但总是避开别人的眼光，顾影自怜。她偶尔会笑我，也会拉着我的手，小跑一会儿。她的手和她的脖颈一样，细腻光滑，柔软而又温暖。

03

不出意料地，亦秋的家，格外干净清爽，一如她的模样和她的性格。客厅敞亮，摆设简约。茶几，一尘不染；花架，错落有致。空气里弥漫着亦秋素净自然的味道。

“喝点什么？”我看见她身边的茶几上，一壶正冒着热气，想来她早已准备了茶水。她的细心体贴是我熟悉的亲切。

“可以喝酒吗？”我突然有些调皮。

“可以，我陪你。”她异常淡定，似老友一般，去开红酒。在我面前，她似乎是个学不会拒绝的女人。我记得她会喝一点，端起杯来，动作优雅，还带着迷人的浅笑。

她顾自开瓶，倒酒，任由我随处走。我在书房外站了一会儿，顺过还偷偷瞄了一眼她的主卧，床单亦是素朴的淡灰。

我们坐在沙发上，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以亦秋目前的状态，她对距离是很敏感的。单身，一个人，教书，瑜伽，跑步，茶吧，出游，两三闺蜜，心如止水，无须打扰的安静。

03

我赶到宾馆的时候，亦秋也正和闺蜜赶到。

“刚刚好，”她笑着跑过来。我们一起进了大厅，去到茶吧坐下。 服务员过来，我们都要了绿茶。

我去R城出差之前，在群里发了信息。亦秋主动和我私聊了。说，见一面吧，请你喝茶。

我说着谢谢，聊起了明天的行程安排，她看着我说，她也参加的。又习惯性地附和一笑，调侃性地说一句，“你啊，老样子，还是那么生动。”

我和她们一起说话，并不缺少话题。而日常聊法是最有温度的，气氛也是刚刚好的样子。

“这里的海鲜不错，新鲜。吃法不那么习惯，基本上清蒸，没有红烧的，又不添辣。”

五百公里之外，这个夜晚，曾经的大学恋人和她的闺蜜，在酒店大堂茶吧，聊起了日常饮食。

“清淡，原汁原味的好，我们习惯用酱油蘸点吃。”

“原来是这样，难怪晚上餐桌上的土豆也是这种吃法。剥了皮，煮一下，蘸着吃。”

“有些时候不用剥皮的。”

“这有味道吗？我们喜欢切片，用青辣椒炒了吃；或者煮熟，敲扁，再油煎一下。”

“不好，不好，我们不喜欢的。”

“你们的吃法，原味，健康，不妨也试试我建议的。”

“不喜欢，不试了。”

浅浅的夜里，真实的感受着完全不一样的饮食文化，一如眼前的这杯龙井，悠然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欢喜。

后来，余弟几个也过来坐。亦秋站起来去添杯。在这当口，闺蜜悄悄地问我，“一直联系吗？她的事情你都知道吗？”很神秘的样子。

我说不是很清楚。闺蜜说，亦秋，单身了。

04

在亦秋的客厅里，我们喝着红酒，说着话。咪一小口，好像所有的心思与心事，都在这深红色的小滋味里，在对眸的瞬间，浅尝辄止，或是情不自禁。

有那么一刻，情绪不失时机地滋长起来，恣肆而没有章法。然而，记忆褪不去的甜蜜，积累得变了色彩。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说实话，我见亦秋是喜形于色的，她也是。于是气氛也就轻松多了。一点红酒下去，她的话也多了起来。关于自己，家，还有儿子。她说儿子读大二了，一个人也很好，很安静，慢慢地也适应和习惯了～～一个性情原本就乐意向内伸展的人，此时就像一粒种子落入了沃壤里，很快发芽长叶。

我本来想趁着酒兴，安慰几句：别人的目光可以是轻的，但是一个人的走路应该是自主的；走在人群中的你可以是轻的，回到自己的内心应该是自由的……还有更多的，我想告诉亦秋。

我的心里风起云涌，波涛起伏，这个慢热而又不慌张的女人，这个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却始终保持着欲言又止的矜持。

可我清楚，对这个世界，亦秋有许多隐忍的热情，这团火，秘密燃烧了这么多年，始终仰着倔强的头颅，拒绝向莫名其妙的风交出灰烬。

后来，我们相互靠近了些。亦秋好像有点多了，脸也热了，她把脸靠在我的肩上。我握住了她的手，内心温暖又有些许不安。

有没有吻她的脸颊，她的唇，我不记得了。时间在那一段，仿佛是静止的。

只记得抬手看表，已凌晨一点多了。我拍拍她的脸，说，我还是走吧。亦秋朝我看了一会儿，终于说，好的，我送你。

亦秋叫了车送我。小区门口，我们握了手，拥抱了一下。心里都清楚，今夕何夕，心有戚戚。许多的等待，归期，并不那么伤感。

一路上，我想着：做自己的囚徒，在思绪飞扬的同时，没有放弃肉身的尊严。我知道，最需要直面的，其实是我们自己。

05

理解是艰难的。当我说出这个梦的时候，我寄望于哪怕一丝一毫的理解。

秋水伊人，亦在一方。光阴的故事里，没有遗憾，彼此之间，山水有情，足矣。

而亦秋，她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一条小径，因为她坚信，在小径的尽头，终将是一个无与伦比的阔亮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