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国之悬空城 （一）

　　公交车毫无预期地停了下来，公交车师傅没好气地喊着“下车，下车，快点下车。”我和茉莉几乎是被人流挤下了车子，想回头看一眼车上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都不可能，茉莉笑称“拥挤程度堪比春运”。

　　下了车，脚踏踏实实踩在地上，我这颗心才踏实下来。刚想找个人问问路，抬头一看，刚才那么多人，悄无声息地，一下子就全都不见了。

　　“人呢，这人都会隐身术吗？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茉莉咋呼起来。

　　我看了看周围，漆黑一团，只有远处一点灯光传来。“别说废话，我们快走。”这种时候，只有赶紧找到有人家的地方，我们才算安全的。

　　茉莉不再说话，抓紧赶路。这里是个树林子，林子里很暗，不怕，我们有手电筒，有手机，凭借着微弱的光线，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树叶子上。脚下嘎吱嘎吱响。

　　远远一片灯光在这黑暗中灿烂得像条星河，我们想大声欢呼。“天无绝人之路，Let’sgo。”茉莉右手臂一挥，已率先奔过去。

　　这是一条很普通的街道，也是一条很不普通的街道。说它普通，因为它跟其他都市街道一样，两旁高楼林立，市面上灯火通明，摆满了各种吃食摊位。说它不普通，是因为它耸立在这个孤零零的林子里，街道上人可罗雀。

　　我暗示茉莉小心点，她不以为然。她一门心思全盯在吃食上，手指头沾沾这个舔一舔，沾沾那个舔一舔。碰到好说话的老板，人家不介意，碰到不好说话的老板被人恶狠狠地盯上两眼是小事，骂上几句是常态，有几次差点跟人动手打起来。按说吃食上，我们从来不曾亏待自己，但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我们还是足够克制。

　　从街道一头走到另一头，我们没有买任何吃的东西。我一路就想着赶紧找个住的地方，满眼寻找有没有可以居住的旅馆，却发现这喧哗的一条街道上除了吃的东西还是吃的东西，甚至连一家类似于网咖、电影院之类的休闲场所都没有。

　　“这什么破地方？想找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跟茉莉停靠在一个摊位前，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大姐斜倚在椅背上，眼神精锐地扫视着我们。她一眼就看出我们在找住的地方。

　　“大妹子，这里从来没有外来人借住的惯例。你们还是吃了东西尽快离开吧。”

　　“姐，你看我们两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去哪里找地方住啊？您能不能行行好，帮我们找个住的地方？”茉莉合拢双手，半祈求半祈祷。

　　孕妇大姐欲言又止，眼睛看看周围，又看看我们，没有说一句话。

　　“躲开，快躲开。”安静的街道上顿时喧闹起来。一个孩子驾着马车疾驰而来，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通身红衣映得本就白皙的一张小脸更显白皙。

　　孩子挥舞着鞭子抽打马匹，他抽打得越凶，马匹奔跑的速度越快，眼看着那马就要撞上街角的无量酒坊。

　　那马也可怜，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此时已经被那孩子抽打得遍体鳞伤。孩子是个孩童，但他手里的鞭子可不是玩具。那是精钢锻造的九节鞭，亏得这孩子提得起来。我和茉莉交换了一下眼神。

　　“不要多管闲事。你们老老实实待着。”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我和茉莉莫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