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杀手有点温柔(下卷之湄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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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夜阑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个杀手。
他以为自己会像烟火一样的消逝。
但他错了,他连烟火都不是,烟火还有在夜空里的一瞬绚烂。他只是一粒尘埃,风过后,渺然无踪影。
关于他的死,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报道。理由很简单,怕有人效仿。毕竟忍辱苟且的人不在少数。
他只是在我的生命里,是那烟火,是那昙花,是那流星,给我这世间最华丽的一亮。
然后,将我扔在这无尽的暗夜,独自咀嚼。
不,这还不够,他还留了他的印记,让我往后的余生,时刻回味。
那时,他说,人,有宿命。
我不信。
01
我抿一抿唇,让涂抹在上面的口红更为匀称些。然后我又看了看镜子,确认一切无恙后,向旁边负责传讯的人点了点头。
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我做了个深呼吸。
酒店大厅已然宾朋满座,暗影中,可以看见人头攒动。唯有一条两边摆着花柱的红地毯通道,堪堪亮起先头的几盏灯,紫色迷离,在雾气缭绕里,如烟似幻,笔直向前伸展到暗黑的舞台,就像一场走不到尽头的梦境。
是的,这是我的一场梦。我一步步踏了过去,两边的灯光渐次亮起,仿佛在引导我走向前面那暗黑梦境的终点。
背景音乐,是巴赫赋格艺术中的一首管风琴的演奏版,无悲无喜。没有人用这样的曲调做婚曲吧。
管它的,我和他都喜欢便好。
不知何时,我已然到了舞台中央,灯光都亮了起来,就像把我从那梦中唤醒般。是啦,再暗黑的梦,也会有醒的时候。
父亲把我的手放在浩峰手上,梦境褪去,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开始清晰起来。
浩峰挺拔俊朗,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让他更显出一股英气。只是却配了条红色领带,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该感激他的。他的父母按照乡间习俗,能同意结婚这么黑白搭配已经十分不易了。因此,到底还是搭了这红色领带才作罢。
而我恰恰一身白纱,洁白如雪。黑与白,在国外是葬礼的标配。这正是我的心意。
这是我的婚礼,也是他的葬礼——我的何医生。
那个死去的人,在这尘世如烟尘般消逝,我总要做点什么缅怀他。
尽管他曾经为了复仇成了残忍的连环杀手。但对我,却到底都是温情和温柔。
是的,他说的没错,他本可以杀了我的父亲,但最终因为我放弃了。
无论他杀害了多少人,但我的父亲错判了他父亲的死刑,这是事实。
我父亲欠了他一条命,而他又命丧我的手。
既然死亡无可避免,我想那正是他的选择。所以他才冲向我的枪口。让我哪怕连一句最简短的告别,都来不及出口。
我不知道他是否有了复仇之后快感,或则最终都没有杀了我父亲,让他还心存遗憾。
但我知道,他一点都不快乐,他死的时候,睁着眼,流了泪,死在我的怀里。
我不知道那泪是不甘,还是留恋,亦或是忏悔。我最希望他是第三种。
他本不该嗜血。因为他曾经是个最尽责的医者。就像他死前哀伤对我说“你忘了,我还是个医生。”
人,一旦沾了血腥,破了底线,心肠便不再柔软。
这世间,所有的罪恶都是如此开始,大到贪赃枉法,小到男娼女盗。
有了这第一次破线,随之,所有的防线便会轰然而塌。然后这些轰塌的线,便开始错综复杂,编织如网,罩在这世道人际之上。
然后,所有人,都将陷落,逃无可逃。
所以,他是在这令人窒息网里而癫狂,要独自杀出一条血路,不惜成为万劫不复的杀手吗?
02
杀手!
想到此我潸然泪下。
台下的满堂宾客却因此举酒祝喜,以为我喝了和新郎的交杯酒,幸福到痛哭。
是的,我是该痛哭一场,为他,为那些所有无辜死去的,也为我自己。
我的眼泪,再无法抑制。
当时,他问我是否会为他流泪,我沉默,我是真的不知。
我只记得,我把他抱在怀里,慌张按住他的胸口,但是那鲜红、血腥的液体还是在我的掌下汩汩涌出。
我忘了自己当时是否流泪。
但却很清晰的明白了一件事——我到底有多爱他。
尽管他罪无可恕,但我止不住爱他。
现在,我泪如雨下。
浩轩看出了我的异常,连忙转身背对着舞台,用身形把我护住,遮挡了台下的视线。
他捉住我的手,头贴近我的耳畔,台下的人看起来,好像他在亲吻我。我乘着他的掩护,匆忙用纸巾擦了脸,调整了情绪。
最后一拨宾客都散去的时候,我送父亲母亲到电梯口。
父亲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对他摇摇头,他才真正的退回到电梯里,站在母亲身后。我对他轻轻一笑,电梯的门恰好关上。
我走回酒店的房间。浩轩正一身酒气躺在床上。见我进来,他慌忙一转身坐了起来。
“累了吧?你回去吧,谢谢你。”
“……”
他抬了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坐在满是红色的大床上,这时他的红领带好像倒是显得搭衬了起来。墙上挂着我和他的婚照,还有红双喜字,这是酒店帮我们布置的婚房。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我恍悟过来,才发现我适才的语气那么冰冷。
我什么时候,用这样的语调来说话了?我自己心里也是一惊。
“你的那笔款,我明天事情处理完了,就会打给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走到靠窗的一张躺椅坐下,尽量挤出一个笑,并让口气温和轻松起来。
“师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觉得,你这样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每个人的概念都不同,这只是我自己的事。谢谢你帮我。”
“……你不必谢我,我也只是取我所需罢了。倒是工作上,你一路提携我。”
我并不想和他谈论太多关于这些价值的问题。我只是需要解决这燃眉之急罢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必须让他有个名正言顺的处境和将来。我的父母,我不能污了他们的门楣和名声。还有,这也是那个人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尽管他自己再也不能知道了。
浩轩出去把门带上。
我一个人,关在这片沉静的暗红里,就像那天夜里渗透进我无数个梦境,仿佛永远也褪不去的红。
03
那天我出门办完一个棘手的案子回局里,结果枪库的老王回家,我只好带着枪回家。也许是潜意识,走到一半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去了他家里。
因为在不久前,我在他的住处看见一张发黄的报纸,夹在一本书里。我瞄了一眼露出来的部分,标题只有一半,好像是关于一桩凶杀案。旁边还露出半张寸照,竟仿佛和他钱包里的照片很像。
就像是灵感突现一样,我突然联想起那持续的一系列奇怪的连环命案,那个有洁癖的凶手。
“洁癖”——也许出于职业惯性,我的思维不断发散。我又想起了那次他给我消毒湿巾的事来。
很少男人身上会带消毒湿巾。他有带,我也并不奇怪。他是恨不得哪里都长水龙头随处可以洗手的人。但是当时我接过那湿巾时,登时一愣。那个连环凶案里,女教师身上就有一包和这一模一样的消毒湿巾,我和他丈夫证实过,她平常并没有用湿巾的习惯。况那牌子市场上并不常见。但后来我验证了下,上面的确只有女教师的指纹。
但如此聪明狡诈的凶手,又怎么留下指纹之类的证据?
这没有留下的指纹,反而是可以反推回去的最好证据,证明这个就是凶手的东西!
我为自己的一系列猜想感到恐惧。毕竟我怀疑的对象是我所爱之人,又没有任何证据线索。
这样的困扰就像一把火灼烧着,让我数日辗转难眠。
我终究来到了他的住处。
当我翻到茶几下的书本时,那张旧报纸不见了,我松了一口气。
出于职业惯性,我搜查了其他地方还是一无所获。当我正庆幸这样的结果时,却在他的更衣间摸到了一个暗门,因为设计的巧妙,先前我一直没有发现过。
打开门的那一瞬,眼前的一切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梦。
那旧报纸赫然摆在最中间,周边环绕着那些连环命案的名单和照片,还有他标注的一些注释。其中,甚至包括我的父亲。
那一地的资料,显示他父亲的死刑完全是一场冤案。既然是冤案,那么造成冤案的每个环节的人都该死。
所以他举起了那复仇之剑,从此嗜血成魔,万劫不复。
我如遭雷轰,完全陷入了一片空白。
正在我发懵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
他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然后我举起枪……他倒在血泊之中。
那血的红,和现在这暗黄灯光下的婚房红色,如出一辙。
04
我恍惚着,还沉浸在那红色里。
酒店的门却叩叩的响起来,把我拉回现实。
我想着或许是浩轩忘了什么东西。挣扎着起来,才发现,适才卷曲在躺椅上的腿完全麻了。我一瘸一拐的去开门,门外的人却让我一愣怔。
徐劲辉!
他恋我多年,直到我和何医生一起后,才善罢甘休。
每次看到他,我都只能头疼,何况他的确帮过我不少忙。
徐家在青城黑白通吃,我先前因为查一件连环保险柜被盗案件,和他开始接触,他手上人脉广泛,四通八达,很多线索我们根本找不着突破口的,他一个电话倒是能解决七八。当时我还上班才第二年,对这种现象还十分的感慨。
徐劲辉的出现及带来的信息,令我久久无法平静。
他竟然留了一份遗产给我。一个写着我名字的房产和一个存折。
徐劲辉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还在以为是他自己的恶搞。我有理由相信徐劲辉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在我还没认识何医生之前,他把他自己楼盘的一栋别墅的合同,直接写了我名字快递给我,还附了一把玫瑰,祝我生日快乐。
但是,看着那边缘切割的整整齐齐短字条的时候,我确认,是我的何医生,没错!
那寥寥几句说话的口气,没有人再有。
他说,我看到这些,说明他不在了。他说他本不该有什么愿望。但是他还是希望我能此生喜乐安好!
那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字体,语气。我甚至能想象的出,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笔写这字条时候的样子。
是的,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一双手,雪雕玉琢。我亲身体验过它,那样一针一线的为我缝合伤口,灵巧轻柔。尽管我打了麻药还是很疼,但是它那轻柔的温情,却竟能抵消一些那样的疼痛。
那是我那次手臂被刀割伤去医院缝合的时候,第一次见他。
当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我脑海里竟然涌现出一句很古老的句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心脏前所未有剧烈的跳动,连疼都忘了。从没有哪个男子让我有过这样的感觉,当下,我面红耳赤,呼吸紧张。
我看他低头皱眉,一笔一划的像在刻字。我从不知道医生写医嘱会这么难。他看起来该是个很熟练的医生。
后来他竟然给了我电话号码。虽然他只是面无表情的交代了我换药的事。
我却欣喜若狂。
但我回思一想,也许他已经成家了呢,或女朋友呢?
如此辗转反侧,直到第二次换药再见他的时候,心跳还是无法自抑的跳跃,完全脱离我的束缚和警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春梦。梦里他那灵巧的双手,像弹琴似的,在我身上跳过,让我的每一寸肌肤无可抑制的翻腾发烫。
05
尽管我讨厌徐劲辉那种自以为是的架势,但我得承认他对某些事的认识比我通透。
他说这世界上,人有族群,你一靠近,就能闻得那些气息,认得谁是我族。
他说嫁给浩轩这事,我只能做给外人看。所以即便我不承认假结婚,他也奉劝我,要注意浩轩,能离婚,一刻都不要拖。
事实不幸又被他言中。
浩轩和我假结婚,是因为我付了他十万块的费用,那是我几乎所有的积蓄。
浩轩父亲肾病严重,一周便要上医院做一次肾透析。家里赚钱只有他一人,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妹妹。所以那些工资对他来说是杯水车薪。而他又是村里难得一个在城里当警官的人,也算是光宗耀祖。所以他一向自视甚高,没好意思和同事开口借钱,只有和我借过几次,因此我大体了解他的家境。
我开枪那天,处理现场的时候,都是他在做的记录和笔录。我和杀手之间的关系,是瞒不住他的,还得靠他来处理一些措辞。
他急需钱,我急需解决燃眉之急,而且他还是我一手带的徒弟,我以为这是再妥当不过的事了。
但现实,往往都在你的意料之外。
浩轩竟然要和我发生真正的关系。他说现在老家亲戚,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我结婚了。所以不如假戏真做。
“何况,何况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说的时候,虽然嗫嚅着,但我还是听到了最后那句。
疯了!
我当下觉得胃揪住的疼,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都愿意为一个凶手生孩子,如何我就配不上你了。”
他又补充的这句话,真正激怒了我。
我身孕四个月了,双方父母都因此而大为欣慰和高兴。
父亲虽然隐隐知道我的结婚蹊跷,心里有所准备,但我亦不想母亲知道伤心难过。加上我实在无法进一步解释这孩子的来处。事情真相如果暴露,对我的父母家门来说,那是致命。
06
我走投无路,最后只能咨询徐劲辉。
当我告知他,我因为怀孕假结婚的时候。他第一次难得没有往常的嬉皮笑脸,只是错愣的看着我。
然后片刻,他又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妈的,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爱你。”
他像是自语,又似乎想着什么,抽了几口烟,掐灭了,又点上一根。
最后好像决定什么似的,抬起头来。
”我想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我猜他本想瞒着你,但他妈的,那对他太不公平了。何况他现在还有孩子了……虽然他做的蠢事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但我想如果是我,我也不担保会做出什么发疯的事来。我们都没有评判他的权利,每个人面临的情况都不同。”
我完全呆住了,屏住呼吸,怕惊扰他把后面的话就此缩了回去。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好像能听到空气的流动。
“何医生父亲的案子,当初并不是错判,那就是一场阴谋。只是阴差阳错,后来那个真凶因为其他案件被抓的时候,竟然把这事情捅了出来。那个警察,包括其他那些人,其实也都只是棋子罢了。其中牵涉的人网,背景,太复杂了。他母亲最终也因为这事上吊……我想他是因此发狂了吧。他最终都没有告诉你真相,是怕你难过,因为你的父亲……”
他看了我一眼,把话收住了。
我愣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又勾起嘴角,勉强笑着补充了一句:“这点,我永不如他,所以你选择他,我服气。”
这突如其来的讯息,让我完全呆立当场。
“都忘了吧,想也没用。那些事,不是你我触碰的了的。”
他说完的时候,狠狠的把抽了一半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仿佛要以此发泄什么。
“浩轩的事,我知道你不想闹大,你只要把我名片给他就行。”
徐劲辉说完,从口袋里抽出了张名片给我。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用上。我后来冷静了下,不想用他威胁我的方式对待他。
我理解浩轩想赖上我的缘故。他最近把案子办砸了,眼见其他没办事的人都上去了,他却原地不动。如果有个真正有背景的妻子也是个出路。我的家世关系,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也因此,我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或则说,对人性有了重新的认识。
浩轩在我的劝说下妥协了。他只是下个赌罢了,试探我的底线,看我是否会因此就范。
当天我就拟了一份离婚协议。
虽然他最终还是和我道了歉。只是我对他的情谊从此烟消云散。
好聚好散吧。
07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浩轩最终却选择了永远的散场。
在我和他离婚的三个月后,那天所有人都下班了。他中午在单位,一枪往太阳穴崩了自己。
在外人看来,即便我和他离婚了,时间也才过三个月,而且看起来,还怀了他的孩子。
所以我是第一个被通知到的人。
他半趴着侧歪在地上,就在他自己的办公边上,旁边还有一把翻倒的工作椅,落地的椅脚旁躺着一支我们标配的手枪。显然他就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接用自己的手枪解决的。好像连死亡的地点都不用斟酌,想好了就举手行动,赶赴死亡的召唤。
因为歪倒着,所以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半张侧脸,已经被半干的血迹染遍。头部下面的大一滩血,沿着他的躯体四处弥漫开,虽然止住了流动的态势,但还并未凝固,散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我一阵反胃,竟然有点眩晕。
我想起他刚来的时候,那个舒朗却略带腼腆的青年。脸红的喊我师傅。我一皱眉,他愣住。“叫师姐”——我一脸正经的纠正他的叫法。
我想起他第一次主力侦破案子的时候,他欣欣然请我喝酒的模样,仿佛从此可以气吞山河,指马扬鞭的闯天下。
什么时候,那个青年人不见了?
同事问我,是否马上通知他的家人。我斟酌一番,还是制止了。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先处理现场吧。他家里已然没有能出来处理这样事情的人了。
想起日常他对我的敬重,婚礼那天对我的维护,我咬咬牙,只好再送他最后一程。
也许他家里人也并未因此感激我,甚至觉得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我提了离婚以至他抑郁至此。
……
我是百口莫辩。但又能如何呢?
08
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这半年时光,我仿佛都一一都看了个遍。竟比过去二十八年过的都觉得长。
佛说,人生如幻梦泡影。
我仿佛进入了一场暗黑无尽的梦境,光亮的时候,我以为自己醒了,但却不知道,这仅是另一个暗黑袭来前的序幕。
在这暗黑和光亮的交替间,我只能依靠我过去积蓄的力量,亲人的,朋友的,还有今生再也无缘的他的,曾经加持在我身上的爱和温情,去顶过这一关。
他说,希望我此生喜乐平安。
而我怎可拂了他的意?
我把他的房子卖了,加上他的存款,委托徐劲辉帮我给那些他曾经伤害过的人,做些微薄的补偿。
他今生没有安宁,我只希望他在那个世界,得以一点真正的祥和,哪怕是片刻也好。
我理想过所有爱情的样子,都抵不过他为我做的。他为我梳妆洗脸……做一切甚至父母给孩子做的事。
我说他幼稚。
他说,没办法,人有宿命。
我不信。
如今,我看着躺在身边刚出生的孩子,想起我的父亲,却像置身于这宿命的轮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