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
2019,这是我在杭州生活的第五个年头。
我的家乡在距离杭州两千多公里外的云南丽江,在杭州生活了四年,这里算是我的第二个故乡。
从一月初买好回家的车票开始,我便在倒数着回家的日子,看着日历上一天一天被划掉的数字,心情慢慢从激动到平静再到激动,终于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回家那天早上,七点半的高铁,五点半便起床收拾。拖着行李箱走在凌晨六点半的杭州街道上,除了满城的灯光与我相伴,也有不少勤快的人开着车飞驰在清冷的街道上,公交车站也有不少等车的人们,跺着脚在与寒冬对抗。脑海里闪现的是朴树的那首《平凡之路》——“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
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四年前,高中毕业的我,不顾母亲的劝阻,抑或是年少轻狂的心在作祟,瞒着母亲偷偷把志愿填到了天南地北,唯独没有云南,想着我要去看看远方。录取通知书下来,最后定在了杭州,我满心欢喜,母亲日日忧心,担心我一个人远行。
远行的日期临近,我义无反顾背起行囊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母亲担心我第一次出远门,执意送我上大学,这是母亲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因为不适应长途列车,母亲受了不少折磨,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我有些自责,一天两夜的行程对她来说实在太过辛苦。好在最后还是安然无恙的到达了目的地,陌生的学校,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我和母亲显得格外渺小,她紧紧抓着我的手,像每一次过马路那样,一刻也不放松,生怕我走丢,我知道她其实也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恐惧,哪怕那天阳光灿烂。
安顿好我之后,母亲和同来送我上学的阿姨一起报了个旅游团,去西湖和上海玩了一圈,到了东方明珠塔,还专门给我买了东方明珠塔的纪念品。
两天后母亲乘飞机回了云南,半年后我放寒假回到家,母亲还在向父亲炫耀,我可是坐过火车飞机,玩过杭州上海的人,这辈子值了,父亲听了连连羡慕,委屈巴巴的跟我说,我还没有坐过飞机火车呢,你啥时候也能带我去坐坐呀。我听了,满是心酸,我的父亲呀,在他人生的这几十年时光里,出过最远的门也只是省城,没见过飞机火车长啥样。我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带他们去看一看远方。
四年时光匆匆而过,我眼里的世界变得多姿多彩,我离家乡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从一年回两次家,到一年回一次,每一次回家,邻居看见我都会说,你回来了啊,我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你了。是啊,我也好久没有看见你们了,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吗?
当我又一次站在这片温暖的大地上,激动得快要流下眼泪,迈出车站的那一刻,竟有些犹豫,到底近乡情怯。
凌晨两点回到家里,看到满天星河下家门口为我亮着的灯和站在灯光下佝偻着身影等候我回家的父母,眼泪又一次忍不住要流下,我赶忙抬起头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夜空,终于把眼泪憋了回去。父亲走过来帮我把行李拿到房间,母亲问我饿不饿,冷不冷,要去给我煮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我赶忙拉住,已经很晚了,不要在为我操劳了。
家里那条养了快十年的大黑狗摇着尾巴走过来蹭我的腿,它原本黝黑的皮毛,已混杂了不少白色的毛,步履也变得蹒跚了起来。它抬起前爪,要跟我握手,这个动作还是我好几年前教给它的,母亲说,你这么久没回家,你看,它还记得你。
凌晨三点,奔波了两千多公里的我,终于可以睡在家里的小床上,熟悉的感觉,长途跋涉的劳累,让我很快便沉睡过去,在梦里,我看见了杭州从未有过的漫天星河,睡得格外香甜。这是这一年里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当我再次踏上返乡的列车,定是一年或者几年以后,我多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千里云南一日还。
妈妈,我回来了,来赴和你的一面之约。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还在外漂泊的人啊,请一定记得每年除夕和父母的这一面之约,不管多远,希望每年都能按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