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一个人去过KTV
文/专三千
1
KTV是一个热闹的地方，它理所当然地热闹，短裙美女、五色灯光、满墙酒水。
我很犹豫要不要进去，不进去无事可干，进去了钱包受难。
我深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裤子，走进KTV：“来一个迷你包。”
有点斗鸡眼的服务员在键盘上敲了敲：“不好意思，先生，已经没有迷你包了。”
我把手机放进裤袋：“那就小包。”
“不好意思，小包厢也被预定满了。”
我抬起头不耐烦地说：“现在能唱的，最便宜的包厢，来一个。”
身后一个踩着恨天高的姑娘，夹着一根细长的烟看着我，我假装不经意目光掠过她的脸颊，好一个漂亮优雅的姑娘。
2
KTV的走廊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如果你没有一个人来过，你就发现不了。
当我们勾着朋友的肩膀嚷嚷着进门，我们没有时间在意走廊上的这些事，因为我们有更明确的目的——去KTV里秀嗓音。
KTV的走廊大多都有一股味道，不是烟味，也不是糖果味，是一种懈怠、放纵的气味。
情绪是有味道的，你在凌晨的天安门广场看升旗，你一定能闻到热血与豪迈的味道。
KTV的门都是不能锁的，推门就能进，门上都有玻璃，站在外面就能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模样。在走廊上把脚步放慢一点，就能看到很多很有意思的场面。
我从走廊的这头走到那头，发现了一个KTV的铁律：“一个包厢可以只有女性，却不可能只有男性。”
这些包厢里，有同学聚唱的，有同事来嗨的，有闺蜜来玩儿的，有两个老板谈生意的。
我很奇怪，闺蜜们可以只有女的一起唱歌；大妈们可以只有女的一起怀旧；偏偏两个男老板谈生意，就不能两个男的好好谈，一定要有女的。
我在的这个包厢，可能是这个KTV里唯一一个只有男性的包厢。墙角的那只小强，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3
我坐在屏幕前点歌，一个人在KTV最尴尬的事情就在这，有空白时间，点歌是需要时间的，而KTV里最怕的就是安静。自己的包厢安静了就不得不听别人的鬼哭狼嚎。
我一口气点了十首歌，十首打底吧。我把原唱关了，沉浸在自己的天籁中。
我唱歌唱得还可以，这是表哥给我打下的基础。表哥比我大十岁，我刚懂事的时候他刚好是青春期。
那时候我们村最火的是任贤齐：
昏天又暗地，忍不住的流星……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茫茫人海……
时光匆匆匆匆溜走 也也也不回头……
沧海一声笑 涛涛两岸潮……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我表哥叫大宝被称为小任贤齐，我则被村里人称为小宝。大概就是小小任贤齐的意思。
如果你仔细听，你会发现任贤齐唱歌是比较用力的，比如他《天涯》里这句“昏天又暗地”，五个字唱出来都是第四声。你必须咬着牙，跺着脚才能把这感觉唱出来。
就算是比较慵懒的歌《浪花一朵朵》和《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他唱起来也有一点点哭腔的味道，不是那么慵懒。
4
唱完几首老歌我已经渐入佳境，其实一个人唱歌才能算是真的唱歌，因为唱歌一定要配上表情动作才能把情感发挥到极致。人多的时候我们常常克制，放不开，一旦克制，这歌曲里的味道就散了一大半。
我皱着眉头，扭动着僵硬的身体，在闪烁的灯光下放纵自我。
我看着这夸张又俗气的灯光，好像从我初中开始，不管高档还是低档的KTV，里面都是这副不把你闪瞎不罢休的模样。
我染头发的时候，听的都是QQ音乐三巨头——许嵩、汪苏泷、徐良。第一次听许嵩的时候惊为天人，那是一首《你若成风》，那个节奏，那个旋律，真好听。后来听了《半城烟沙》，觉得真TM有才华，被彻底折服。
我有一本歌词本，里面写的一大半都是许嵩的歌词。初中写小作文的时候，不知道里面混了多少许嵩的歌词，把老师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后来来了位年轻的老师，我写作文就得费脑了，因为在路上遇到他的时候，发现他也在听许嵩。
为了勾搭女孩子苦练了汪苏泷《不分手的恋爱》，觉得徐良是个花心男，唱歌老换女伴。
5
我差不多唱完十首歌，这中间有点不太顺利。一个人在KTV，没有人给你切歌。
点歌台在角落，沙发在正中间，唱到不想唱了，想切歌又懒得走。于是就这么耗着，死撑着把歌唱完。
唱完这么多首其实我已经没有多大兴致继续唱了。毕竟如果是和朋友一起去K歌，能唱五六首就已经是麦霸了。唱十首，估计就要挨打了。
所以我高估了自己的歌曲储备，平时大伙儿唱完，我总觉得不尽兴，还有很多歌没唱。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能唱的就那么几首，大部分只能哼一两句而已。
于是我打开原唱，遇到熟悉的几句唱一下，其它时候就胡乱哼着。
我又去点了十几首。
高中以后不知道是自己品味变了还是三巨头没落了，我开始听周杰伦、陈奕迅。
周董的歌都很好听，但是都不好唱，要不就太含糊太快，要不就音太高，转音太多。属于听起来舒服唱起来像鬼叫的类型。
那时间觉得周董是一个挺孝顺的人，唱《听妈妈的话》，我听到流鼻涕。去年他又出了《床边故事》，我才发现，他是一个很重亲情的人，对长辈对后辈都很在意。
十几首歌之后我基本上就是在听歌了，我已经不想唱了。我看着屏幕上仅限台湾地区使用的版权声明轮番滚动，开了一瓶啤酒。
一个人唱歌，没有问题，一个人喝酒，也没有问题。一个人边唱歌边喝酒，就会出点问题。
我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拿着啤酒瓶，寻找我自己的声音。
我又嚎了几嗓子，很可惜，很快败下阵来。
直到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要点什么歌，我打开播放器，把自己想听的歌都点上，然后窝在沙发里喝酒。
6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我把地上的瓶子扶正，音响里在放一首系统自选的英文歌。
我把衣服拉直，揉了揉眼睛，推开门出去。包厢已经空了一大半，右边的一个大包，里面还很热闹。我透过玻璃望了望，茶几上站着一个穿高跟的长腿姑娘，妖娆地扭动着，沙发上坐着的老男人们怀里都拥着一个姑娘。
我往前走，这个包厢里面人不多，三男一女。三个男人西装革履，一个姑娘花枝招展。三个男人举着玻璃杯，却让姑娘拎着啤酒瓶，看口型，大家都高喊着：“干了。”
剩下的包厢大抵都是这个场景，所有只有女人的包厢都空了，我这个只有男人的包厢也走了。
我走出大门，拿了一瓶矿泉水，仰起头喝了一口。
抬头看见树底下蹲着一个姑娘，我走过去看了看，是那个我进门时站在我后面抽烟那位优雅的姑娘。
她面前是一堆呕吐物，看她样子应该也是被灌多了。我把手上喝了一口的矿泉水递给她，她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我，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真是个优雅又有礼貌的姑娘。
边上几辆豪车在轻轻地晃动，后面还有不断出来的男男女女。
车灯闪烁，路灯已经断电了。
我转身离开，白晃晃的月亮挂在树上。
看了看脚下的路，哟～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END
我是专三千
一个粗糙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