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猫》‖你所不懂的猫的世界

文/白茶

“乳猫蹲竹得春萌”“雪猫戏扑风花影”世人眼中的猫，机警可爱，萌态可拘，亦有嫌贫爱富不如狗忠诚可靠的诟病，除此之外，人们对猫的世界知之甚少。

前些年我养过两只猫。之先养的一只白猫，我给它取名“咪咪”。咪咪原是一只流浪幼猫，被好心人收养，收养它的主人同时还养了一只小狗，咪咪到我家的时候已经是一只半大的猫了，全身雪白，聪明伶俐。它能听懂我们给它的一些指令，比如:向它招手，它会立即跑到你面前，“喵喵”问你叫它何事；你躲起来唤它“咪咪”，它会马上到处找你，跟你玩捉迷藏的游戏。

好玩的是它不怕狗，每天都有散步的狗狗经过门前，这些第一次见到咪咪的小狗都会萌生出调戏咪咪的欲望，咪咪的反应出乎意料:端坐不动，等狗狗的鼻子伸到面前时迅速在狗狗的脸上“啪啪”扇上两耳光，狗狗们嗷嗷叫着如丧家之犬躲到主人身后寻求保护，我们哈哈大笑。以后这些狗狗们再经过门前时都绕得远远的。也有一只狗是例外——邻居家的一条草狗。它每天都来找咪咪玩，它在门口远远站着或坐着，等咪咪出来看见它并向它走近，它把两条前腿向前伸展，下巴贴在地上，屁股高高翘起，尾巴摇来摇去，一副讨好献媚的样子完全忘了猫狗本是天敌。咪咪拍拍它的脸，然后两个好朋友能在一起玩一整天。

有时，我和儿子在门前空地上打羽毛球，咪咪就坐在我和儿子之间，脑袋随着羽毛球转来转去，羽毛球一旦落地，它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叼住球送给我们其中任意一个人，经过的人无不被它的精彩表演吸引住脚步，并发出啧啧赞叹。

好景不长，咪咪在我家不到半年，一天晚上被一辆汽车轧死了。猫生如此短暂，我们全家都陷入悲痛，在这种情况下，第二只猫“小米”来到了我们家。

小米不算漂亮，深灰色的毛中间夹杂着黑色条纹，而且懒，老成持重的样子，什么都提不起它的兴致。全家人也喜欢它，但是远远不及对咪咪的喜欢。小米后来也学会了捉迷藏，它长得很壮实，但是它一直胆小怕狗，不管你如何给它壮胆，一看到狗，它立刻拖着尾巴调头逃跑。它还会吃醋，我们给新来的小猫喂食，它很不开心，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小猫，如果小猫碰一下食物，它马上就跑过去咬它。第二年开春，它跟一个老公猫争夺性伴侣被咬得遍体鳞伤，后来发展到见到老公猫的身影，就赶紧躲在家里不出来。我骂它没用，它很生气，离家出走后再也没回来。

这两只猫，我以为代表了所有的猫，我以为通过它们，我已经了解了猫的神秘世界，《特别的猫》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她对食物一直都非常挑剔，简直就像是一个吹毛求疵的单身美食家。她年纪越大，嘴就变得越刁。甚至在她还是只小猫的时候，她就懂得用开怀大嚼、只吃一半，或是碰都不碰等方式，来分别表达出不悦、开心，或是存心闹别扭等种种情绪。她的饮食习惯是一种丰富多变的语言。”

这是带有暹罗猫血统的灰猫，她迷人，精致美丽，“看起来真是一只充满异国风情的美丽野兽”，她懂得用什么方式讨人喜欢，她会在身边有人观看的时候，表演她的拿手好戏来获得赞美，“要不然她就会坐在后面的阳台上……她坐在蓝色的花穂与白色的花朵间，摆出优美的姿势，等着别人注意到她，对她投以爱慕的眼神。”活脱脱一个心机婊！她当然不止是吸引“我们”的目光，还有那群犯了花痴的公猫！她知道如何欲擒故纵，害得那群公猫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战况惨烈异常，许多公猫在花园里不停地哭号、狂吼，凄厉尖叫。

这时我们家的灰咪咪就坐在我的床脚边，双眼直勾勾地望进黑暗，耳朵竖得老高，不时微微抽动，并以尾巴尖端最轻微的晃动，来对眼前的战况作出评论”，当花园里只剩下最后一只胜出的公猫，“她不停地打滚，哭喊，呼唤，并提出邀请”，“这是我见过的最不堪的一场情欲表演”……一个美丽猫小姐风姿绰约的生活场景活灵活现。

随着黑猫进入这个家庭开始，猫之间争夺地盘和地位的战争拉开帷幕。灰猫睡在主人的床上，而黑猫不准踏入这个禁区；灰猫在桌上用餐，黑猫只能在地上；有客人来访，灰猫总是一马当先跑到门口迎客。她们从没真的打过架，只是用眼神进行激烈的决斗。后来黑猫母凭子贵，睡到了主人的床尾，但是必须由灰猫来叫醒主人。

“……她肚子里已没有东西可吐了。她的嘴巴和下颚上全是白沫。她走回原先的角落，蹲伏下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她的坐姿令人感到十分不详:纹丝不动，耐心十足，而且毫无睡意。她正在等待。”

黑猫病了。她不吃不喝。

“我”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猫要是病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另一个特殊症状:猫会决定不要活了。他们要是烧得浑身发烫，就会爬到某个凉爽的地方，蹲伏下来，静静等待死亡到来”。这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猫的内心世界！猫在病入膏肓时执着赴死的精神既让人感动，又让人心生悲凉！除了不会说话，猫与人，精神世界是何等相似！幸运的是，“我”没有只当她是一只猫。在她拒绝进食，静静等死的状态下，“用力撬开她的牙齿。我把流质食物灌进她的喉咙，她硬是不肯把它吞下去。我抬起她的下巴，食物就从她的嘴巴两侧溢出来。但显然还是有些液体流了下去，因为等我灌了第三匙、第四匙、第五匙以后，她就出现微弱的吞咽动作了”。在“我”的精心照顾下，黑猫最终恢复了健康。我真为黑猫感到高兴，遇到了一个真正懂猫善待猫珍惜喵生的主人！

还有大帅猫巴奇奇，一只骄傲聪慧的猫，十四岁时肩骨患上了癌，不得不将整条前腿切除，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三脚猫”。“……看到他靠三只脚颤巍巍地站起来，昂起头大声吼叫。这不是过去那种装腔作势、用来博取关注的做作哀号，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呐喊……”，他感到紧张、痛苦、困惑、耻辱、孤独，噩梦连连，再也不复从前的骄傲与优雅。还有体弱多病的鲁夫斯……

《特别的猫》向我们展示了不同的猫具有的不同的个性与风度，“特别”之处在于他们丰富的情感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们会撒娇卖萌，会嫉妒、生气、紧张、痛苦、勾心斗角，他们有自己的思考方式，以猫眼察言观色，在受到冷落时感到无助，并用自己的行为发出抗议，他们害怕陌生的环境，害怕就医。而在这一群猫背后折射出人性的光辉——“我”以人眼观察猫，以爱家人之心爱猫，带她们做“去势”手术，带他们就医治病，喂他们吃药，安抚他们的情绪，懂得他们小小的动作、眼神以及不同的声音所包含的意义。以“我”之口替猫说话，替猫传达情感。“在我与猫相知，一辈子跟猫共处的岁月中最终沉淀在我心中的，却是一种幽幽的哀伤，那跟人类所引起的感伤并不一样:我不仅为猫族无助的处境感到悲痛，同时也对我们人类全体的行为而感到内疚不已”，“我”的内心独白，何尝不是给我们的自以为是抽了一鞭？我们总以为猫神秘自私，那是因为我们从不曾真的关心理解他们，只把他们当作宠物来博取我们的欢心。

值得一提的是，本书作者为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多丽丝·莱辛。她写猫的文字一改早年的激愤与热情，以质朴细腻的笔触，为我们描绘了多幅猫生活图，揭秘了猫的神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