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的怜悯

人总会死的。这虽然是自然规律，但真正面对，却难以释怀。

小区里有很多老头老太太，见面了总是互相问个好。这种普通的日常交际，很少有人去认真的惦记，直到有一天忽然想起，才觉得某位老人家已很久没打过照面了。再打听一下，不是老得出不了门，就是病了，还有的死了。

生命就是如此无常。

一个多月前，曾在我最困难的时间里给我很大帮助的方姨，去世了。方姨是我的邻居，才60多岁，是一位非常有爱非常热心的阿姨，我对她又敬又爱。

25年前她就因乳腺癌做过手术，两年前又在肺部和脑部发现病变，吃了一年多的高价进口靶向药，从一级换到二级，还是控制不了癌细胞的疯狂增长，终于与世长辞。

今年五月份的一天，方姨在家里晕倒，经过抢救又延续了四个月的生命。那四个月里，我经常去看望她，帮她做点小事情。每次，都能明显地感知生命在她身上一点点地流逝，心中不胜悲凉。

感恩科学技术的发展，让老人家没有受到太多的痛苦，在安详中离开这个世界。

记忆中，参加过的葬礼，我总是走在送别队伍的中后端。直至26年前，我母亲去世，我惶恐地站在队伍的前端，悲怆地明白：从那以后，我就是没有母亲的人了，再没有一个人能够以母亲的身份站在我面前了，生活的一切，都要我自己去面对。

八年前，送别婆婆。当时，我家二宝才十个月，在婆婆动手术直至去世的九个月里，我没有精力看护她。每次去老家看她，我都祈祷她能够好起来，我鼓励她要坚持，给家公一个完整的家。但最后一次，亲眼目睹她被疾病折磨得那么痛苦，咬牙切齿，血管爆张，我一下子心凉了，我不忍心她再受苦了。当守在她床边的老公打电话告诉我婆婆去世时，我长吁一口气，老人家终于解脱了，极乐世界没有病痛。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想起这些事情，可能是由于方姨的去世吧。

在生命的最后四个月里，方姨仍如以往一样，热情开朗。去世前一个星期，还做了很多海石花，我去看她，她还送给我一大盆，让我带回家给孩子吃。

她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放心不下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伴，经常训练老伴打理家务。她宽慰前去看望她的亲友，见我情绪低沉，总是说：孩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每个人都要走向那条路。

是啊，没有人能够逃脱的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此后，当我再看到那些彳亍的老人，看到他们衰老的身躯，我总是不禁心生怜悯。在他们和煦的笑容里，是对生的释然，和对死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