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系列文——皇上和甄嬛的爱情(中)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
注:本文基于电视剧版本,不涉原著。
文/圆子
01
上一文中,我说到了甄嬛复燃了皇上一颗恋爱的心。
御花园大雨那天,皇上因故错过约会时间,但之后还是不顾劝阻,屁颠地跑到约会地点,对着空空荡荡的秋千架一阵寥落,结果撩妹不成,反而染上风寒,病了好几天。
对于一个普通男人而言,这必定不算什么。只是,自古帝王少有情爱,一个帝王如此珍视与一个女子的邀约,这当然不是说皇上太闲太寂寞。
等到第四次见面,撞上余氏与甄嬛开撕,皇上英雄救美,拉住人家手也就算了,还要把甄嬛抱回碎玉轩,一句“朕心疼自己喜欢的女子,别人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简直不能更霸气。
到达目的地后,皇上趁热打铁:抱紧了怕你痛,抱松了怕你摔着,一双手进退为难,所以才酸了。
心理学上说,当你对着一个异性讲出一些很肉麻,但你自己却不认为肉麻的语句时,你可能已经爱上这个异性了。
皇上不觉着肉麻,甄嬛更不觉着肉麻。
其实,在经过初见、再见以及第三次的约而不见后,甄嬛的少女心早已蠢蠢欲动。“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向来琴声流露心声,甄嬛抚琴时,眼底里尽是有情郎。
甄嬛此时动心的不是果郡王,果郡王只是一个身份,真正让甄嬛动心的是果郡王这个身份下那个真实可触的人。
可以试想,如果当日皇上假借的并不是果郡王之名,而是别的什么张三李四,我想这个幽居无宠的少女仍然会动心。
皇上能懂自己的箫声,能解她想家之愁,能为她摇秋千共欢愉,能救自己一时之危困,能不顾非议尽施宠溺,你说,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如何抵挡?
皇上说,朕那日在御花园初次见你,你独自站在杏花影里,那种淡然悠远的样子,仿佛这宫里的种种纷扰人事都与你无干。
是的。不喜欢一个人是事实,喜欢一个人却是种感觉。事实总是容易解释,感觉却难以言喻。我想,皇上看到甄嬛的那一眼,在当时,他一定有说不出的感觉。
02
在整个后宫之中,皇上和皇后、嫔妃都是先有君臣之分,才讲男女之情。
皇上和甄嬛的爱情开头,却是先铺垫了男女之情,才坐实了君臣之分。甄嬛接下来的宠冠六宫也只是水到渠成——帝王少有情爱,但凡有所钟情,必定叫人欲罢不能。这里我只挑几处聊聊。
第一处:
汤泉宫沐浴,给人一种强烈的仪式感。对于甄嬛而言,新婚之夜,她不怕皇上,却是紧张,因为她把皇上视作夫君。
从来嫔妃侍寝都是诚惶诚恐,百般谨慎,连皇后也不例外。人人都道要侍奉皇上,却从未有人对皇上表达过侍奉夫君之意、白头到老之愿。
最打动的人往往就是这样最寻常、最朴素的情感,对于皇上而言,因为最寻常、最朴素,也就显得尤为诚挚可贵。
这样的心意皇上自然视若瑰宝,椒房、撒帐、吃饺子,这样的民俗一一满足,正如甄嬛所说,皇上竟这样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第二处:
画眉之乐,在古代彰显男女恩爱。以画眉而名著天下的,莫过于西汉时期的京兆尹张敞,张敞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躲在闺阁帮他的妻子画眉,传为千古风流佳话。
皇上为甄嬛也做了这样的事,他亲手画就,亲自命名,甄嬛的姣梨妆一时掀起时尚潮流,京城妇人争相模仿,传为美谈。
第三处:
皇上夜宿华妃寝宫。天气有变,电闪雷鸣。皇上惊醒,匆匆赶到碎玉轩,他知道甄嬛最怕打雷。
共享乐总是容易。当一个男人能将一个女人的脆弱记挂在心上,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道理。
第四处:
在圆明园行宫,皇上假借果郡王之名与甄嬛幽会之事被曹琴默利用,挑拨离间。皇上一时起了疑心。
这其实再正常不过。毕竟皇上已年过四十,毕竟果郡王“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有情有才有颜值,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毕竟当日皇上确实冒充果郡王对甄嬛亲近。
恋爱中的男女原本就敏感,何况牵扯到果郡王这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厉害哥?不是皇上太多疑,实在是情敌太威猛。
皇上本是个杀伐决断颇自负的人,但是在果郡王跟前,他的自信却容易折损。比如说,皇上虽风采风流,果郡王却是精通六艺;比如说,皇上能品萧听琴,果郡王却是一管长笛绝京城;再比如说,皇上的骑射师傅虽是满洲第一巴图鲁,果郡王的箭术却是康熙亲自所教。
张爱玲在《赤地之恋》中说,人类是奇异的动物;即使是最隐秘最真挚的感情里,有时候也会夹杂著一些势利的成分。即使是平常人家的手足兄弟,对于弟弟事事强于自己这个事实,心里也未必就欣然接受。何况这个人是皇上,全天下都是他一个人的,他又怎么能轻易接受自个儿不如人?
这种不平衡感放在男女感情里,就更容易被放大。不管男人女人,独占欲和排他性都会让人妒火中烧。这难道不是常情常理么。
有人说,这是皇上明摆着不信任甄嬛。喜欢可以凭感觉,信任却不是与生俱来,不来个千磨万击,终究还是脆弱易折的。
大概,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理所当然的信任。父子兄弟之间尚且有疑心的时候,何况恋爱中的男女。
事实上,爱不一定就是全部的信任,信任也并不代表就一定爱,否则,这世上怎么会有男闺蜜这种神奇的动物。
第五处:
四月十七是甄嬛的生日。
皇上觉着自己只会赏赐些东西,实在无聊。他是想让甄嬛真正高兴,所以,他请了果郡王当外援。
于是,果郡王就正大光明地挖了挖墙脚:引温泉水催开四月里的满堂荷花;放飞满天空的风筝;吹奏一曲满腔相思的《凤凰于飞》。这一次,他借了皇帝之名,向心尖上的人大献了把殷勤。
在假借他人之名撩妹这点上,这哥俩倒真像一个窝里生出来的,默契度颇高。
只是甄嬛的少女心一朝交付皇上,心里已经没有位置留给迟来一步的果郡王。这样的专注也是可爱。
无论如何,这一个生日甄嬛过得心满意足,那些别出心裁的点子是不是皇上想出来的根本不重要。
每个人表达心意各有偏好,如果他努力做到是你喜欢的形式,也足可见诚意了吧。
03
两个人在一起,共享甜蜜欢乐容易,同患磨难痛苦却不简单。
四月十七的生日一过,皇上和甄嬛的爱情经历了第一场大转折——甄嬛的第一个孩子没了。
自进宫以来,甄嬛欢脱的少女情怀到此终止。她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痛苦蜕变。
在这场巨大的痛苦里,其实,失掉孩子只是其中一部分。皇上的态度在甄嬛看来更为关键。
《生活在别处》中有话道:爱情意味着要么得到一切,要么全无。爱情是完整的,否则它就不存在。我在这里,他在另一边。你必须站在我这边,而不是站在中间。如果你同我在一起,你就得想我所想,做我所做。革命的命运和我的命运是完全一致的,谁反对革命就是反对我。如果我的敌人不是你的敌人,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
这段分析实在精妙。一开始,甄嬛把华妃视作小产的罪魁祸首,而皇上对华妃的惩戒在甄嬛看来实在微不足道。既然你不能解我心头之恨,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
所以,甄嬛怨愤皇上。
怨愤倒也简单,甄嬛却偏知道了华妃所用欢宜香的真相。欢宜香是皇上所赐,岂不是皇上也有责任。甄嬛一时不知道怪谁了。
比起怨愤,纠结难以自处才是对人最大的消耗。甄嬛觉着无法面对皇上,皇上更觉着无法面对甄嬛。
甄嬛小产后,苏培盛说皇上两天两夜没睡,之后的一个月他都没踏进后宫,也不再去看甄嬛。
“他们为彼此造了一座地狱,尽管他们彼此相爱。的确,他们彼此相爱,这足以证明错不在他们本身,不在他们的行为,也不在他们易变的情绪,错在他们之间的不可调和性,因为他强大,而她却是软弱的”,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这样写道。
事实上,强大的是甄嬛,软弱的是皇上。甄嬛痛失孩子,无意识中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制高点,她有理却不妥协于皇上。
皇上自认为是自己赐给华妃的欢宜香累及甄嬛小产,所以,他既是碍于年羹尧的势力不敢大动干戈,更是不忍心归罪于华妃,毕竟华妃也曾是受害者,毕竟这事和皇上自己脱不了干系。
近乡情更怯。皇上越在乎,越自责,越自责,越逃避。他不忍看到她伤心,不愿看到她伤心。她一伤心,就忍不住动气,气自己,也气她让自己动气。
只是甄嬛不了解皇上的自责逃避,皇上也误会了甄嬛的倔强计较(皇上不知道甄嬛已经知道欢宜香真相,以为甄嬛只是为他不肯严惩华妃而怨愤于自己)。
因为误会有了裂痕,因为裂痕有了冷战。冷战既能让彼此情绪冷下来,却也能让彼此的心冷下来。
这个时候,纯元的影子趁虚而入。安陵容被皇后处心积虑训练一番后,唱歌有六七分神似纯元,皇上便成功被下了套。
正如皇上所说,世间终没有人及得上纯元。
这是意料之中,世间当然没有一个女子能胜得过男人心中的幻想,得不到永远在骚动,失去的永远最珍视。
心理学上讲,一个人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时间和新欢。要是时间和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
眼前甄嬛正在闹别扭,皇上心境失落无可排遣,翻出纯元能说明什么?至少肯定不是证明皇上对甄嬛没有用心。
04
这一次大转折后,甄嬛对皇上的感情便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两人和好那天,仍然甄嬛曾许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的倚梅园,仍然是白血红梅,良辰美景。
只是时过境迁,甄嬛不再是那个单纯自然的甄嬛了,那一次许愿是发乎于心止于心,这一次却是发乎于心止于谋。
那一脸精致的妆容,那一身馥郁的花香,那一怀撩人的蝴蝶,都是用心之至,
却也极尽刻意。
想想甄嬛刚进宫那会儿,就懂得“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如今,自己却做足功夫以貌重获圣心。
在她眼里,皇上重视之物不再是她的至情至性,不是她的红袖添香,也不是朝夕之间的恩情,而是她的美貌。
皇上和甄嬛从初见到热恋到这一次转折,不过是赢了误会,败了真情。
有些感情看起来轰轰烈烈,却因为一叶障目,终归变成一场错付。
想起《倾城之恋》里那句话: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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