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

易水寒

白冠，缟素，苇絮
秋天的易水旁
一群人在送葬
易水之隔，一水之隔
生死的界线从未如此明显

萧索的风从南方吹来
随风而来的，还有大秦的铮铮马蹄
帝国的倾轧，抵在燕地的心口
嬴政是个莽夫
抱着一把瑶琴，七弦已被崩断四弦
第五根正在颤抖

和风饮尽一杯薄酒
接过督亢的疆野，进贡给大秦的土地里
尽头埋了一把涂毒的匕首
鸩羽从锋芒上轻轻拂过
淬炼着死士的心，猛鸷而沉着

樊於期的头颅已经备好
面向着南方，眺望过一个个方阵
尽头是秦王端坐的咸阳宫
权力的蛛网从那里向外延伸
跋扈地扩张

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模糊了击筑声，也掩去了高歌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紧攥着匕首
燕丹又敬了一杯酒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喝下
临着易水，缓缓洒下，被风吹走

闭上眼睛
身似芦苇，心如磐石
图穷，匕见，把袖，揕胸
功成！

他要用秦王的血
洗去见陵的耻辱
他要让咸阳尽披缟素
就像这眼前，他不屑于燕丹
可他是个刺客，理当刺秦

风扬起苇絮
易水之畔，站着一根根芦苇
在凋敝的深秋飘摇
垂泪，高歌，瞋目
发尽上指冠
为己，为他？
是葬礼，是国殇

风从不停歇，从北方吹到南方
从蓟北吹到咸阳
列国的土壤在风中皲裂

秦王政二十年
马蹄向北，刺客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