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短篇小说

冥顽不化的顽石

2019-11-05  本文已影响0人  钟毓文

“太上老君,不好了,顽石又把炼丹炉给打碎了!”炼丹童子鹤白惊慌失措地在太上老君面前跪拜着。

太上老君正闭目养神地在坐垫上打坐,他打了个哈欠,活动着肩膀,悠闲自在地说着:“九九八上一次,看来顽石是冥顽不化喽。他不能为我们所用,又爱惹是生非,他是真的不想在天上好好呆着了,或许把它贬谪人间是个好办法。”

炼丹童子犹犹豫豫地说:“虽然顽石老爱闯祸,可是他是补天用的最好材质,要是没了他恐怕......”

太上老君睁开了眼睛,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斜睨着炼丹童子:“你怕什么呢?我太上老君有的是办法。”

天宫正在建明镜池,明镜池由七彩石铸造而成。七彩石是女娲补天时特别留下来的石头,她是留给自己的后裔建造天宫宫殿用的。在玉皇大帝登记后,将宫殿的石料全部换成了女娲补天所用的石料。玉皇大帝这么做是想打造鉴察人心的明镜池,如今越来越多的凡人想要升天进入天宫,若是稍有不慎就会混进一些心怀叵测的人。

七彩石是最有灵性的石块,最适合用于建造明镜池。但是,七彩石此前是天宫御用石块,如今要担任把守天宫大门的任务,需要经过熬炼方可炼净其骄傲与矜柔,锻造其刚强之脾性。

谁料,七彩石里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块,玉皇大帝甚以为稀奇,将石块奉若圭臬地捧在手心,当作是艺术佳品来鉴赏。奈何建造明镜池的石料不够,玉皇大帝只好忍痛割爱地将心爱的石头拿去建造明镜池。

顽石正是那块曾经被玉皇大帝捧在手心的石块,他的傲慢无礼令许多天兵天将头疼不已。太上老君勇敢地接过烫手山芋,担任其熬炼七彩石的重任。玉皇大帝每每来视察太上老君炼石工作时,都会提起自己心爱的石块,太上老君屡屡摇首叹息,劝诫玉皇大帝放手完全信任他能够练就出足以胜任明镜池的好石块来。当一块块七彩石服服帖帖地铺设在明镜池上时,玉皇大帝的注意力完全被未完工的明镜池所吸引就不再频繁光顾太上老君的炼丹大殿了。

太上老君见顽石如此难以教训,便想出一个妙招:放逐顽石到人间。太上老君用芭蕉扇猛地扇风,顽石丁零当啷地掉在了人间的大峡谷里。

顽石孤零零地躺卧在水流湍急的河流里,心里不是滋味。他可是从玉皇大帝的大殿被贬谪在这样的荒山野岭啊!

不一会儿,一阵喧闹声传来,一群姑娘们端着木盆来河里洗衣服,她们嬉笑着,唱着民谣,一会儿撩起水来往别人身上泼着,紧接着便是一阵欢声笑语。

顽石想要跟她们一起玩耍,他牟足了劲儿朝着河岸跳了起来,谁知道他用力过猛竟然砸在了一个姑娘的鼻子上,那姑娘的鼻子顿时鲜血直流。她赶忙用河水冲洗着鼻子,东张西望地寻找着砸中自己的石块。

姑娘看见顽石发出七彩的光芒,似乎忘记了疼痛,一把把顽石捏在手中,跟大家炫耀着:“看,我发现了宝石。”

顽石洋洋得意地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她的同伴传来欣羡的目光。

顽石就这样被那姑娘领回了家中。

姑娘领着顽石回到了家中,姑娘偷偷地将顽石藏在了自己的闺房床头上,她可是很宝贝这块奇石的。

起初,顽石仍旧是傲慢地对待着姑娘,她时常砸得姑娘脸上起包,但姑娘却不以为然,仍然一如既往地待他好,亲吻他、爱抚他。姑娘每天都跟顽石说话,讲些自己的小九九,还有邻里街坊的趣事。

姑娘家很贫寒,一家五口挤在一个狭窄的茅草屋里,遇上暴风雨的话,房顶就会漏水。

姑娘靠着替人洗衣来赚取家用补贴家人,她的父亲是看马的,母亲是个瞎子,还有两个年纪尚幼的弟弟。家里清贫地只能日日以白粥代饭。

顽石当然不愿意在这样的家庭里呆着,他可是曾经的御用天石。不过,他慢慢地喜欢上那个姑娘了。每次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姑娘总会第一个冲进闺房里,将他揣在怀里,生怕他被雨淋湿。

姑娘的父亲年事已高,时常在看马的时候会偷偷打盹。父亲的主人是个刁钻的吝啬鬼,实在是寻不着生计的人才会到那家人底下做事。

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里,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响起,姑娘被这阵敲门声吓得直哆嗦。

门外传来不耐烦的声音道:“你们的父亲被逮捕了,再不开门,明天一把火烧了你们的房子。”

姑娘硬着头皮跑上前去开了门,她把手里的顽石揣在胸前壮胆。

只见一个黑脸的汉子凶神恶煞的面容,他握紧了拳头,气愤地说:“你们的父亲在哪?快点把他交出来,不然死路一条。”

姑娘吓得舌头都打不直,口齿含糊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壮汉一把揪住姑娘的衣领,恶狠狠地说:“要是你们不交出你们的父亲,我们就命令人把你们家烧了,快说。”

这时候,大汉背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放过他们,来抓我吧!”

一个身材矮瘦、佝偻褴褛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浑身都被猛烈的雨水淋湿了。

大汉立刻拿出粗壮的绳子将姑娘的父亲绑得结结实实的。姑娘见父亲被人逮捕,不管不顾地冲向前去,抓住父亲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大汉一脚踹开了姑娘,姑娘一个趔趄倒在了暴风雨中。她年纪尚幼的两个弟弟边哭边把她扶了起来。

顽石看着姑娘号啕大哭,心中一阵悲哀。自从落入凡间,他的法力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此刻手足无措。就在顽石竭尽全力想要发功的时候,有一股激流传递了出来。

顽石念着咒语,冥冥间看见姑娘的父亲在打盹,一匹白马伺机逃了出去。那匹白马和顽石一样桀骜不驯,不喜欢跟其他马儿挤在狭窄的马厩里。那匹白马可是主人花大价钱买来的,弄丢了恐怕是要丢掉脑袋的。

姑娘瞎眼的母亲哭哭啼啼地说道:“要是......要是谁能救回你的父亲,谁就能娶你为妻。”

姑娘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一丝希望:“只要能救回父亲,我什么都愿意做。”

“去吧,赶紧去求救吧!”母亲绝望地仰天大哭。

顽石听见此言,着急了。他不知不觉地爱上了那个姑娘,他可不希望姑娘成了谁的妻子。他借着激流的力量施法,他知晓那股激流不是出自于他自己,而是出自于姑娘,是姑娘的爱激起的。姑娘对他的爱,姑娘对父亲的爱,这股爱的力量带给他些许微弱的魔力。

顽石终于将自己变成了和那匹逃跑的马儿一模一样的马了,他兴奋地一路狂奔,跑到了关押姑娘父亲的大牢面前。

姑娘的父亲喜出望外,大喊着:“那匹马回来了,那匹马回来了!”

大牢的人甚是稀奇,牵着马儿来到了牢房门口,问道:“你确定这匹马是那匹丢失的马吗?”

带着镣铐的父亲激动地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点头。

大牢的典狱长给姑娘的父亲打开了牢门,推搡着他前去见他的主人。

主人见着自己的宝贝马儿回来了,可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可是马儿高昂着头颅,对主人不理不睬。

主人是个懂马的人,他估摸出了马儿的心思,转身对姑娘的父亲说道:“他跑去找你,定是有事相求,你先领他回家,然后再将他牵回来给我。”

姑娘的父亲纳闷,马儿跑来找他竟是有事相求,真不知道会是何事。待他牵马回到家中,姑娘见父亲平安归来大喜,一把搂住爹爹的脖子亲吻着他的脸颊。父亲见女儿如此激动,心里乐开了花。

姑娘的母亲却惆怅起来,吞吞吐吐道:“老伴,是这匹马儿救了你吗?”

姑娘的父亲点了点头,继而挠首搔耳道:“是呀,主公大人说让我牵回家待几天,似乎这马有事相求。”

姑娘的母亲顿时哑然,沉默了半晌,道:“那......那是要将咱们女儿嫁给一匹马了,我对老天发誓,谁救了你,谁就可以娶咱们的闺女。”

姑娘的父亲顿时傻了眼,好久才缓过劲,勃然大怒道:“你怎么可以发这样的誓,把女儿嫁给一个畜牲是万万不可的,传出去可是叫人笑掉大牙。我宁可死,也不要糟蹋我的宝贝女儿。”

顽石听后,顿感愤怒,姑娘的父亲竟然称曾为天石的他为畜牲,还不准女儿嫁给他,令他发狂。他狠狠地踢了一脚姑娘的父亲,姑娘的父亲倒地,口吐鲜血,但显然是小伤,不一会儿就站起来了,紧着朝屋里走去,拿着一把刀砍向马脖子。

白马就那样倒在了血泊里,姑娘的父亲赶紧跑去跟主人汇报马儿攻击人的前前后后,主人无奈地耸耸肩,道:“好马都有自己的脾气,奈何他脾气太大,没有地方能够容得下他。罢了,你想办法凑齐钱数把这匹马应该还得钱全部还上就行。”

姑娘的父亲回到家中,见马皮完好无损,便剥了下来晾在庭院的老树上准备卖个好价钱。就在马死的那天,狂风暴雨来袭,马皮卷着姑娘离开了。

马皮卷着姑娘飞呀飞呀,终于遇到了那棵镌刻千万爱情的桑树。姑娘早就嗅出马皮的气息和顽石很像。她甘愿化作蚕蛹与蚕茧相依为命。

顽石和姑娘在桑树的地底下修炼了许久,土地爷发现顽石被姑娘的爱意感化得不再横冲直撞、无法无天了,他变得温和而圆润,终于可以重返天宫了。他带着心爱的人一起升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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