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漢书|公孙贺,作为汉武帝的丞相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游侠”而灭族
公元前92年,时任汉武帝丞相的公孙贺及其儿子双双死于监狱之中,同时皇太子刘据的两个妹妹阳石公主、诸邑公主,以及继承大将军卫青爵位的卫伉连带被诛杀。
这次的事件为后续汉武帝末年与太子的斗争埋下了祸根,也为让几万人为之丧命的巫盅之祸揭开了序幕。
而作为此次事件中心的丞相公孙贺可能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个“游侠”的诬告而沦落到身死族灭的地步。
此事从一个游侠“朱世安”说起。
01
游侠“朱世安”的诅咒
事实说明:坑爹是不分时代的,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能为这句话作证。
公孙贺是公元前103年当上丞相的,而他儿子公孙敬声在老爹升职成了丞相之后,子承父业,被汉武帝提拔为九卿之一的太仆,两父子可谓是风风光光。
当然这种风光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公孙贺是怕的要死,他的前四任丞相四个中有三个自杀,死亡率百分之七十五,比他上战场的死亡率都高,所以当他听闻自己要当丞相的时候,脸都绿了,给汉武帝磕头说不当,最后还是被强行推上了位。
不过他儿子公孙敬声可不管,仗着自己是汉武帝的外甥,老爹是丞相,那是相当霸道,不学无术,还目无法纪,胆子是越来越大,最后连军饷都敢动:公元前92年,他擅用军饷一千九百万钱,事发之后被捕入狱。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宝贝,公孙贺为了救儿子没有办法找皇帝商量,看怎么赎罪。
正好当时汉武帝下令通缉游侠“朱世安”,公孙贺求得了皇帝允诺,抓住朱世安为儿子赎罪。
要不说公孙贺是当了七次将军的人,执行力就是快。有着丞相的权利、武将的武力,短时间内就把朱世安捕获了,然后移交给朝廷,把自己儿子的罪给赦免了。
但奇怪的是,朱世安被抓了之后心情还不错,笑着对公孙贺说:“丞相你要倒霉了,祸及祖宗的那种,南山的竹子都不够书写我的揭发文辞。”
不知道公孙贺有没有听进去,估计认为这只是一个小人物怀恨在心的诅咒,没放在心上。
但是现实情况是:朱世安从监狱里面上书告发公孙敬声与皇帝之女私通,并且在皇帝去甘泉宫的路上买下木偶诅咒皇帝。
皇帝听闻之后,震怒不已,就导致了本文最开始所说的公孙贺族灭的结局。
02
整个事件的疑点
从实际客观的角度上说,一个游侠导致一个国家核心圈层决策者的变动,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又不是穿越的小蝴蝶,然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
事情反常即有妖,在这里面有一些疑点:
第一:朱世安有什么样的价值,值得汉武帝亲自下令追捕,并且能够抵消公孙敬声挪用一千九百万钱军饷的过错?
从亲情的角度,强权霸道的汉武帝要赦免自己的外甥,那是一句话的事情。让公孙贺抓捕朱世安来抵消公孙敬声的罪责,更多像形式主义一样,这点公孙贺估计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暴力机构抓捕一个游侠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第二:朱世安何德何能,能从监狱直接上书给汉武帝?
常人是不能轻易见到皇帝的,何况一个身处监狱的游侠。正常的官员都要层层上报,公孙贺贵为丞相,有谁会为一个小人物去得罪这样的权贵!
第三:朱世安是被公孙贺抓住移交给朝廷的,他针对公孙贺的告发为什么汉武帝就信了呢?
两个本来就是有仇的人,相互污蔑的话,有多少是真实的呢?很明显是栽赃报复。
而公孙贺从青年开始,跟随汉武帝一路从太子到皇帝,那么多年的出生入死,俯首帖耳竟然都抵不过一个游侠的告发,让人难以置信。
第四:即使是公孙贺犯了错,有必要灭族,甚至牵连到汉武帝自己的女儿,以及大将军卫青的家族吗?
从公孙贺前几任的丞相结局来看:
李蔡,飞将军李广家族的兄弟,因为多占了块儿空地,于是自杀了;
庄青翟,与张汤相互攻讦,相当于同归于尽,也是自杀结局;
赵周,因为诸位列侯所献黄金不足,有知情不报的罪责,也是自杀了;
但以上这几位前任丞相的死都没有波及自身的家族,更没有涉及到其他人员,算是皇帝给了丞相面子,为什么到了公孙贺这里这么严苛呢?
从头至尾公孙贺的败亡给人的感觉是特别的儿戏,而且汉武帝的行为也特别让人迷惑不解。
03
公孙贺败亡的真实原因
以上种种的疑团之后,被董仲舒的“天人合一”送上神坛的汉武帝从重处罚公孙贺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呢?
现在看来:是汉武帝对权利的眷恋和对死亡的恐惧。
仔细想想,事情发生的时候,此时汉武帝步入末年,而皇太子刘据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每当看到朝气勃发的太子,汉武帝的内心是慌乱的。
太子的母亲是正宫皇后,姨父公孙贺当了十多年的宰相,表弟卫伉继承了大将军卫青的爵位和人脉,另一位表弟霍光继承了大将军霍去病的人脉,文臣武将竟然可能都在一个阵营里面。
汉武帝发现自身竟然成了多余的人物,可能某一天的早晨他再也不能醒来的时候,大汉这个他倾注一生心血的老大帝国就将离他而去,而且还将会在继任者的手中更加流畅的运转,而他竟然毫无办法。
所以他要将权力牢牢我在手中,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谁也不能威胁到他。
所以他要除去丞相这个位子上至关重要的人物公孙贺,即使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俯首帖耳,他要消除心中不安的感觉。
更妙的是,这时候出现了朱世安这样一个人物,就好像什么人安排好了似的送到了他的面前,连理由都编造的那么好,好到能“牵连”到所有目标。
这个时候的汉武帝就像中了迷幻之毒,沉静在自我保护的幻境里,在清除一切碍眼的物件。
所以公孙贺比较无辜,死的也太轻松随意,连个像样的正式理由都没有。
他也不想实力太强,和太子关系那么亲近是因为老婆卫君孺(卫子夫的姐姐)是汉武帝赐婚的,不娶都不行;丞相这个位置吧,磕着头推都没推掉,能怨谁?
七次做将军,2次封侯,和父亲两代人,拿命拼来的全家富贵,被个“游侠”搅和了,搁谁身上都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