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城男女》 第六章 陈一楠登门拜访 冯晨晨外出旅行
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除夕，L市气温回升，日光和畅，沿街的店铺张灯结彩，焕然一新，市民们喜气洋洋地涌到大街上。小城仿佛沉睡了一冬，就在这锣鼓齐鸣的喧闹里苏醒了。
张好除夕全天值班，周围的人都放假了，只有少数人还在坚守岗位，她的心情不免有些焦灼。她此刻想知道，刘盟春节怎么放假呢。如果放假了，刘盟能去哪呢。
她想了一下，便在微信上留言：亲爱的刘盟，不知你春节如何放假，如果你放假，我邀请你来我家。半晌，刘盟回复了：谢谢你，张好，我春节在军营，不放假，勿念。
张好内心非常失落，两人虽同在一市，也不过只见了那一面。他过的好吗，他想我了吗。这些刘盟都没有告诉过她。那一天，张好内心波澜起伏，她以前听说军人家庭大多是聚少离多，不由得为自己、为很多人心酸不已。张好傍晚查过房，吃过饭就和几个没回家的病号儿看起了走廊的电视，当春晚上出现部队节目的时候，她差点哭了，因为节目太感人了。她拍了一张春晚的照片，给刘盟发过去。附上了一句：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那晚，陈一楠跑到张好科室去了。他两手提着很多食物，到了便给张好的同事们分发。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们过年值班都辛苦了！你们是最可爱的人！
陈一楠这个时间来找张好，同事们都误以为他是张好的男朋友。于是，都拿着吃的回避了。
张好很惊讶：“你怎么来了，不在家过除夕吗？”
陈一楠呵呵一笑：“我这不是专程来感谢你嘛。”
张好不好意思地说：“你别客气呀，老同学。”
陈一楠单独拎出一小兜东西：“今天下午我去你家了，你妈说你今天值班，这是你妈下午现炸的带鱼，你热热再吃吧。”
张好吃了一惊：“你去我家干嘛？！”
“我想当面感谢一下你呢，就去你家楼下了，在楼底下喊了两句，没人应，你爸妈买东西正好回来，就让我去你家坐坐。”陈一楠笑着说，“你妈还给我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呢，你小时候可真挫，哈哈。”
张好真的很想生气，但还是被逗笑了。她在心底里隐约觉得老同学做了越矩之事，但是却抓不到任何把柄，挑不出任何毛病。陈一楠是一个阳光可爱的青年，怎样都不会让人心生厌恶。可是张好心想，如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刘盟，而不是陈一楠，该有多好啊。
“你姥姥咋样了，最近还好吗？”张好突然想起了陈一楠的姥姥。
“我舅舅回来了，我姥儿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今天吃了一大碗饺子，还下床了。”
“那就好，希望她老人家少一些痛苦。”张好自言自语。
“张好，你有没有觉得人到老了，即将面对死亡的时候，是那么无奈，我姥姥常跟我说，‘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我每次听了都感觉无能为力，你是医生，怎么看。”陈一楠非常认真地问。
“我觉得生老病死无法阻挡，唯有超然的心态看待一切，佛系一点儿嘛。”张好胡诌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如今的社会，想要佛系很难啊。”陈一楠不信。
“是的，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是很难。世事无常，我表姐和她男朋友分手了，你可以和我表姐再见一面了。”张好提醒陈一楠。
“不想。我可没有救人于水火的本事，当初我也是被逼上相亲这条路的，遇到你是个意外，也是惊喜。”陈一楠目光热切地看着张好。
张好沉默了一会儿，说：“陈一楠，我谈恋爱了，和一个军官，也在L市。”
“是吗，人怎么样？”陈一楠故作轻松。
“说不上来，我很喜欢他，他似乎对我不是很热情，许是他很忙吧。”张好无奈地笑笑。
“嗯，你追的人家？”陈一楠低头沉思。
“当然是他追的我！不过······也不算追，他就问我能做他女朋友吗，我说好。”张好有些面红耳赤。
“你这和倒追也没什么区别啊，虽然话儿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了，你答应得太快了。”陈一楠不禁笑了。
张好重新陷入自责和苦恼中：“你快走吧，已经快十二点了，况且我还值着班呢。”
“好吧，你看你都下逐客令了。张好，我临走嘱咐你一句，对人不能太真诚。以后你遇到难处，一定要跟我这个老同学说。”陈一楠恳切地说了这句，就走了。
张好心乱如麻，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给刘盟问个清楚，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这时手机上已积攒了很多未读微信，大多是来自亲朋好友的礼节问候，扒拉了一下，有一条刘盟的：新年快乐，我农历初十放假一天，不知你有空否？
张好赶紧回复：有空有空。
凌晨，张好漫无目的地刷朋友圈，这才知道表姐一家去西藏了。
其实冯晨晨一家人，几天前便自驾去西藏旅游了。这一年恰逢藏历的新年和农历的春节重合，很巧合，也很难得。对冯晨晨一家来讲，这次旅游，何其有意义，何其值得纪念。
冬季本就是西藏旅游的淡季，没有大量游客地涌入，天更蓝，水更澈，这里回归了雪域高原最原始的面貌。大山巍峨，冰雪晶莹，真是不容错过的好时节。
正值藏历新年，藏区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到了腊月二十九，是藏族的“古突”，藏民们不放炮仗，而是手持火把，用火把来驱除过去一年的灾难、病魔，迎接全新的一年。过了除夕，冯晨晨一家到藏民家里拜年，喝青稞酒，喝甜茶，接受神圣的哈达。初五的开犁节，耕牛们被打扮的花枝招展，人们也穿上盛装，载歌载舞，好不热闹。淳朴的藏民们用最原始的热情招待着这一家人。而冯晨晨在这种最原始的仪式里，找到了心灵的平静。
仓央嘉措的诗文里写道：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两步三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
而在西藏的这些日子，冯晨晨将自己的秘密永远地埋藏了，埋藏在云雾缭绕的雪山上，埋藏在白茫茫的冰河下，埋藏在经殿婆娑的香雾里。
佛说：万法皆生，皆系缘份，偶然的相遇，蓦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冯晨晨在大昭寺的壁画前久久驻足，终于释然了她的苦痛，重新找回了她那颗纯净仁爱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