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戊戌年除夕夜

病未痊愈的你终于熟睡

你吵着让我唱摇篮曲

在小型智能机器人播放的背景音乐声中

你更渴望母亲亲声哼唱

你听着母亲的乐声

那像催眠曲

安心入梦

我在你入睡后的咳嗽声中

将自己的神经紧绷

我搂着你

脑中想的是——

你的指甲长了

该剪了

我轻轻从被窝里取出你的

一只小手

胖乎乎的

仿佛从鸡窝里取出一枚嫩噗噗的鸡蛋

看那指甲缝里

都是黑乎乎的污垢

病从口入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粗枝大叶

一点儿不心细啊

让你把脏东西通过这双小手

进入了你的呼吸

食道

胃肠道

……

大抵如此

才扯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

叫做上呼吸道感染的病

我这样想着

不禁又开始自责

我这样一个母亲

竟那样粗线条地

生了两个娃

我似乎总是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狗年的除夕夜

插电的LED灯下

我为你剪指甲

四年前

我也是这样

为你姐姐剪指甲

待她入睡后

才被动地配合

一位并不特别娴熟也还未成熟的年轻母亲

是啊

那是母亲人生中头一次当母亲

而后相隔不到一年

又怀上了姐姐的弟弟

有了你

姐姐不得不做姐姐

而你一出生就拥有一个

大你一周岁半的姐姐

有时候

拒绝长大的母亲我也曾懊恼

也曾怀疑人生

也曾有诸多抱怨

也曾心有不甘

嫌弃自己那么莽撞

过于匆匆将自己塞进围城

但细想来

在交付子宫以前

我也是动过脑子的呢

毕竟

我和你们的父亲

因为爱情

才进入婚姻

没有人逼我们

那样的感情有经历过考验

也有过该有的磨合

那些年

在还没有迎接你们到来之前

该有的我们都有

除了一个孩子

不是每一颗精子和卵子的结合

都能顺利成长为一个孩子

于千万种可能中

你和姐姐幸运地先后着陆母亲的子宫

并得以平安降生

成为了我和他的孩子

我和爸爸幸运地成为

一个女孩儿和一个男孩的母亲父亲

写在戊戌年除夕夜

我想

我真的要感恩

在这岁末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之际

我感恩——

遇见你们

是你们让我遇见未知的自己

是你们让我学会强大己身

有你们我凡事恪守底线

有你们我有了积德行善的理由

有你们我愿多行好事也问前程

有你们我和你们父亲

才没有轻而易举断舍离

有你们

哪怕生活给予再多不如意

我也能勇往直前

不折不挠

跋山涉水

越过沟沟坎坎

母亲我从小

虽然算不上是温室里的花草

但确实没有吃过生活的苦

但是

生姐姐的时候

受过撕心裂肺的痛

遇到过生不如死的艰难险阻

甚至碰到过万念俱灰的时刻

可是我从未轻言放弃

支撑我笑着走过来的

是什么呢

是爱啊

孩子们

感谢你们教会我

什么是爱

感恩有你们

无条件爱一个有那么多残缺的母亲

11：56

屋外鞭炮齐鸣

如雷贯耳

一位母亲在这里祈祷

每一个孩子

新的一年

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