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师傅
已经是深夜将近十一点钟,刚刚走出电影院,外面的寒风袭来,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手指就不由自主的将羽绒服的袖口捂紧。夜色浓厚,街道萧瑟,没有额外的人,只有刚从电影院里走出来的人。
对面的购物大厦已漆黑一片,车道上不时有几辆车经过,霓虹灯还在不停地变换着颜色,人影前呼出一团团白色的热气,这一切,早就习已为常,谁会去注意呢?
人总是渴望一些新奇的东西,而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却一无所知。
我看到前方驶来一辆出租车,无人,窗前亮着红色的灯,由于距离较远,我招招手,希望他能够看得见。
车子转了一圈,停在我跟前,我打开车门坐下,跟他说目的地。
坐在出租车内,顿时便比外面暖和了许多,不过车内有一股呛鼻的烟味儿,还夹杂着一些不明的令人生厌的气味儿,因此我摇下点窗户,通风。这样一来,呼呼的大风从夹缝中咆哮的刮了进来,寒冷的空气瞬间令人失去了温度。
出租车在经过一个站牌的时候停了下来,那里有一个等车的人,师傅喊他上来,那人看车内已经有人,便婉言谢绝,说等下一辆车,师傅便又说“现在夜已经很深了,在这等车也不好等到,上来吧!”
那人上来后,师傅问他去哪里?他说了一个地方,与这里相距很远。师傅说那要上高速!他说:我做过几回。师傅说:“光上高速都要60多,你打算给多少钱?”他说:“你要多少钱?”师傅说:“你想给多少?价钱咱可以商量,要是不中的话,就把你拉到一个好打车的地方,不给你要钱。”他说:“二百?”师傅说:“太少了,路费加上高速费都要一百七左右,一晚上才挣个二三十块钱,不行,太少了。”
一会儿,师傅把车停到一个大的十字交叉口处,对他说:“从这里下就行,这两面都经常有出租车经过,在这搭车比较方便。”那人一声不吭地下去了。
车又开了,师傅便向我交谈,说“才二百块钱真挣不到他的钱,光这车跑100公里就要交给别人七八十,在算上油费,不值当跑这一趟。”
看他这样说,我只好随便说了两句,说现在哪个行当做生意都不容易。
师傅可能觉得找到一个知心人,又跟我说:“就是这,要是是我自己车的话,拉他一趟也行,可这是借别人的车,就不划算了。”
我想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于是便问他,“如果你在逛商场的时候,一个婴儿恰巧在你脚下摔倒,你会不会蹲下身把他扶起来?”
师傅很疑惑的回答,“当然会了。”
我又接着询问,“如果就在刚才,你载着他去了他所要去的地方,他不光给了这一趟的成本钱,还额外多给了二三十块钱。那你会不会干呢?”
师傅疑惑了一下,说:“不会,不划算。怎么能那样算……”
我看师傅还想重复刚才的那一说辞,便匆匆说道:“是这样,因为这里面还有你的人工劳作成本。你付出了一定的时间与精力,你觉得他额外所给的二三十并不足以满足你这些劳动所得。
如果再接着假设,搭你车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很讨人喜欢,你一路上都跟她闲谈,通过闲聊你还知道了她老家就在你老家的旁边,于是你们越聊越开心,等快要下车的时候,你大概会这样,你决定只收她二百块钱,她起初还不肯,而你执意不肯多收她一分钱。”
出租车师傅点点头。
我接着说,“之所以会帮助婴儿是因为我们会从这些过程中收获到愉快,觉得这样做对我们行为本身而言是值得的,我们并没有考虑到这样做所需要的成本,尽管这种成本不值得一提。
而刚才那人与假设中的女人之所以出现那么大的差异,缘于刚才那个男人并没有使你对于你自己的行为本身获得愉快,因此我们更多考虑的是对于我们自己所做的行为而需要的成本及效益。”
出租车师傅说:“有时碰到熟人或者是老乡的时候,有的也只是聊的很开心,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就自然而然的少要点钱,其实当时想的也只是能挣点钱就好,也没想的跟你说的那么复杂。如果刚才上来的那个人友好的话,到最后说不定也就答应了。”
“如果刚才那个人一路上情绪都很低沉,你询问他的时候,他告诉你,他母亲心脏病突发,他需要赶紧到医院去。想必你会安慰他几句,说不定,到最后你连他的路费都免了。”我这样说道。
“不知道,这种事情总要亲身经历了,才能作出决定。对了,你是学生吧,学的是什么专业?”
出租车停了下来,到达了学校门口,我告诉他,自己只是对心理学感兴趣,不过并没有学这一专业。我递给他十块钱,他摆摆手笑着说“不用了”。我说你在大晚上赚钱也挺不容易的,收下吧!他说,“那你给五快就中了,学生半价。”我们相视一笑,他是个北方汉子,笑起来一副很豪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