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长篇古风玄幻） 第一章
饶是顾渊见惯了大风大浪，眼前这放大了的倒立风景也还是让他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事儿要从月前说起，第二十六重天的岐岳仙尊跑丢了一头两万年的饕餮，这凶兽豢养在岐岳身边做坐骑，兽性被一压再压，终于忍到岐岳来第三十二重天做客时寻到机会吞了看守仙童溜了出去。
饕餮性贪，嗜食，摸下界便奔着最近的一处仙门道宗去了，郜坤宗本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祸事却也最先找上门。这祸害来势汹汹，一爪子拍碎屹立三千年的护山大阵，没等郜坤宗缓过神来，饕餮已经啃起了山门。
事出在第三十二重天，天主东宸神尊于情于理都推诿不过，当即点了六神将并两千天兵，下界平定祸乱，捉拿饕餮。
死生不论。
整军前却被天帝拦了下来，一旨口谕，第三十二重天那还在禁足的少天主便也被拨进了军，让其思过行骁，戴罪立功。
两百年禁足，顾渊已经被禁了一百八十十年了，他虽然不太能理解二十年的罪能有多大，但直觉这事儿跟他的便宜师父东宸有关，便也领了军牌成为第两千零一天兵。
果不其然，口谕刚到，东宸就给顾渊交待，这事确实是他示意的，考虑到最近天界事多，便打发顾渊出去溜达溜达，牛刀宰完鸡也别急着回来，免得又触了天帝的霉头。
帝君不喜他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顾渊没多话，也不想东宸夹在中间为难，一口应了下来。
毕竟算算日子，第四次裔神浩劫差不多就是这一两百年了，天界要忙倒是情有可原。顾渊是第三十二重天少天主，继续待着避不了要处理事务，难免与帝君打交道，与其提心吊胆两人再起摩擦，不如釜底抽薪，支开自己。
相比东宸的顾虑，顾渊倒是还有些隐隐的希冀，在天界呆了四万年，下界跟上花轿一样让他新鲜。东宸眼巴巴地给他装了许多灵丹法器，让他收拾完饕餮便留在人间，絮絮叨叨着行事切莫太张扬，但也别让自己受委屈，万事有他在……
顾渊随意应了几句，排在军队后面就跟着下了界。
要说东宸不仅是第三十二重天天主，也是声名赫赫的六界战神，执掌天界兵印。此次平叛军都是他麾下的人，尽管顾渊并非主将，但东宸打招呼在前，众神将都特别有眼力见的把主攻的位置让给了顾渊，心照不宣地辅助他。
顾渊只想早点交差，也不推辞。这饕餮把郜坤宗啃了个七零八落，感应到天兵来临又往东洲去了。顾渊一马当先，提着剑便追了上去。
待到天兵神将们浩浩荡荡赶到时，顾渊正和化了人型的饕餮战得如火如荼，他手持神剑落天，向来冷清端庄的脸上写满战意，出手尽是杀招，招式干净利落，衣袖飞舞间在天地荡出无尽波纹，一时间风华无双！
那天兵们看得竟是有些呆了，直到那饕餮被打得现回兽性负隅顽抗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布阵协助顾渊捉拿这祸害。
正在顾渊施法准备将饕餮逼进阵中时，头顶的天空竟是翻起了雷云，转瞬间黑云压境，电闪雷鸣！
顾渊捏诀的手并未有半分停顿，直到法印落在饕餮身上后才抬头，几乎是在看清劫云瞬间，变故突生！
一道猩红闪电竟直直往顾渊身上劈了过来！
这劫云来的太快，顾渊甚至来不及抵抗便硬生生挨了一下，口吐鲜血跪在了地上！
顾渊被抽得发懵，倚着落天跪在地上不停颤抖，没等他缓过气，第二道劫云接踵而至，顾渊本是跪在山巅，那劫云便在他身下劈了道丈宽的口，连人带剑给顾渊抽进去了。
这一系列动作说来繁琐，实则发生不过瞬息。隔顾渊最近的饕餮被波及得苦不堪言，趴在阵中奄奄一息。神将们惊骇非常，也来不及逮饕餮了，准备跳进裂缝救出顾渊。
而那翻滚的劫云之后，雷公电母握着法器心有余悸。
“小殿下好像被劈得有点惨啊……神尊可没交代过有这么猛，这还咋整？”雷公愁眉苦脸道。
方才东宸找上门来，让他俩在战斗中助顾渊一臂之力，往他身上劈三道雷。
三道神族试炼之地定制雷。
若不是东宸神情肃穆，雷公电母都要以为他在开玩笑了。
东宸开了口，他们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循着天兵一路跟到东洲，等到顾渊制服了饕餮才降下东宸交过来的劫云。
事前东宸反复叮嘱动作要快要猛，等顾渊回过神这雷便奈何不了他，雷公看这模样怎么都不像是奈何不了顾渊的模样，连降两道之后还是有点后怕地缓了下来。
电母手持鎏金云纹铜镜，一道细小的闪电暴躁地在其中游走冲撞，她略微迟疑:“神尊既是让我们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者小殿下是仙尊境第一人，四万年修为不知比我们十万年加起来都要深厚，想来应该是无事的……”
吧。
试炼之地的劫云在镜中撞得更厉害了。
雷公电母一咬牙，放了最后一道劫云，脚踏祥云赶紧溜了。
于是神将们脚都还没踏进裂缝，不过半丈宽的裂缝便被第三道劫云劈成了峡谷。
多少刀光剑影砍过来的神将们险些跪在了峡谷前。
主将战战兢兢派了几人回天禀明东宸，又支了一队人朝郜坤宗帮助修缮山门，剩下一千八百余则全数进峡谷找寻顾渊。
而顾渊被第二道劫云劈下悬崖后直直掉落在地，他钢筋铁骨撞一下倒无伤大雅，只是这劫云着实厉害，他仰躺在地，身上满是枯枝败叶，泥血混杂，好不狼狈。
他试着捏诀，但周身气脉不顺，又吐了一大口血，额头和下颌处甚至出现了不少细小的墨紫色鳞片，竟是隐隐有被打回原型的征兆。
顾渊进过试炼之地百八十回，劫云第一次劈下来他便知道这是东宸的手笔，试炼之地是东宸的辖区，除了他没人带的出那儿的东西。
东宸倒是暗示要他吃点皮肉苦才方便给帝君扯皮，但是没想到这皮肉苦这么实在。
上一次被打回原型，还是一万多年前的事了……
对了！下界之前，东宸封了自己三万年修为！
这劫云这么猛，莫不是东宸忘了这茬，照着四万年修为的自己定做的？
这谁顶得住？
顾渊抬下手指都费劲，索性放弃抵抗，脸上一派疏清淡漠，眸子里那缕猩红越发壮大。
在劫云劈上之前他在心中真诚道，师父，你这便宜徒弟要是没被你玩死，他日必定回来弄死你。
劫云咆哮落下，顾渊仿佛听到几声缥缈的“小殿下”，眼前天旋地转，落天化作星光隐入体内，他终是晕死过去。
………………
复命的天兵倒是回来得快，一名神将在主将剃云身边耳语几句，听得他心惊胆战:“神尊当真让小殿下自生自灭？”
那神将拱手苦笑:“末将不敢撒谎。”
给东宸说这事儿的时候东宸一脸淡定，让他们别管顾渊，若是有人问起只管说他受了点伤，要留在郜坤宗修养一段时日，把饕餮关回天牢，再告知岐岳仙尊发落。
剃云看了被劫云劈得狼藉遍地的山谷，天兵们正在枯木落石间上蹿下跳，刀枪当棍使，在地上翻翻找找，一口一个小殿下。
东宸教导顾渊向来是下得去手的，他也识得那劫云，心中一默便晓得这肯定是东宸的意思，现今得了令，才算完全放下心。
这山谷搜了两遍也不见顾渊，怕不是已经离开了。
不愧是第三十二重天少天主，山都给劈碎了他还跑得动，战神后继有人啊！
剃云在心中把顾渊吹嘘了一顿，想着样子也做足了，便下令收队，一行天兵浩浩荡荡回了郜坤宗。
顾渊是被人晃醒的。
还是倒吊着脚朝上的那种。
他被劈了三下，血肉都被雷电淬了一遍，全身酸痛到了极点，被这么一晃真是雪上加霜，震怒开口:“大胆——”
“哟嚯，活的！”
他刚睁眼，视线中就映入一张胡子拉渣的大脸。
大的出奇。
想起自己刚刚发出的嘶嘶声，顾渊静默。
当真是被打回原形了。
那大汉提溜着顾渊的尾巴，又晃了几下，顾渊倒是懒得发作了，试着运转周天血脉。
一丝灵气都聚不起。
顾渊凝眉。
那大汉看顾渊呆愣着两个绿豆眼，心道这什么品种的蛇莫非还是个智障？想归想倒也没放过他，提溜着尾巴一甩，顾渊便被扔进了背后的竹篓。
竹篓不大，里面杂七杂八装了不少灵药，顾渊用脑袋拱了拱，竟然翻出了根系着红绳的人参。
这人参算不得上品，若放在平时都进不了第三十二重天，但顾渊现在嫌弃不得，张口就把人参咬住了。
他从未用这种形态吃过东西，费了好大劲才把沾着泥的人参囫囵吞下肚，又辨认着吞了几株有益草药。本想爬出竹篓，试了几次不得法，想来这大汉在上头施了什么术。顾渊也不多尝试，打了个嗝便盘在一角静心疗养。
直到第二次被人甩醒。
“干你娘个畜生！！竟吞了我这许多天材地宝！”络腮胡本是做灵药生意，这会推销东西翻开篓子，能卖钱的都被随手捡的零嘴吞了，那叫一个怒发冲冠，顾渊只觉天旋地转，尾巴处一阵疼痛。
“皮还挺硬——”络腮胡把他拍在桌上，顾渊这才看清身处之地。
一方宽阔大堂，三五成群坐了不少人，皆手持佩剑，身上或多或少有些许灵气，看样子是间仙家酒肆。
络腮胡拔了剑要来砍他，顾渊回神，筷子粗细的尾巴卷起茶杯甩过去，络腮胡偏头避开，顾渊趁着空挡赶紧溜到桌边准备飞跃到对面桌。
在空中就被拿住了尾巴。
不等络腮胡动作，顾渊当即蜷回身子张口欲咬，络腮胡心下一跳赶紧甩开他。
原以为会摔到冰凉的桌上或地面，却不曾想落入一处温柔乡。
他落到那柔软布料的瞬间就嗅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抬头，正对上一双剪水明眸。
这姑娘带着面纱，敛目低头看着他，秀眉微蹙，似乎是有些疑惑地朝他伸手。
顾渊直起上身，那姑娘手并未有半分停顿，食指轻抚过顾渊头顶。
几乎是被碰到的瞬间，顾渊便肯定了那缕熟悉气息的来处。
第三十一重天。
司命神尊。
顾渊与司命虽不熟识，但托他痴情师父的福，对第三十一重天不要太熟悉。这人身上的气息和每次东宸去第三十一重天回来后多的那种味道一模一样。
甚至更为浓郁，应该是司命神尊宫中的人。
既是司命的人，那边好办了。
百种念头翻转也不过瞬息，不待女子收回手，顾渊便打蛇随棍上，连忙从她的腿上溜到手中，尺长的身子在那纤长指间缠绕一圈又一圈，顷刻间覆满手掌。
络腮胡回神，朝着姑娘一拱手:“这位——”
女子抬头。
络腮胡一赧，脸上十分怒意硬生生被磨去七分，放缓了粗砺沙哑的声线:“姑娘当心，这畜生无眼，待关某将其——”
女子扯下了面纱。
络腮胡言辞再度发梗，周围本来屏息在看热闹的人也骚动了起来，顾渊依稀听得几句“看眼睛还以为是倾城绝色”“你认字也只认一半的”“可惜那一双美目”云云，便也抬头，只依稀看的一小方侧脸，他对美丑认知寡淡，倒无甚感觉。
显然大多数人都是有认知的，络腮胡言语间的关切呵护散得无影无踪:“道友还是早些还我的好。”
女子仿佛对周遭变化无察觉般，开口问到:“他吃掉的仙草，价值几何？”
声音倒是和眼睛一样出色。
络腮胡似乎是没想到女子会来这么一出，沉默片刻，伸手比划了个数字:“五十块下品灵石！”
在修真界，灵石是像真金白银一般作为货币流通的，这点顾渊倒是知道。
那女子抬了抬被顾渊缠得粗了一圈的手:“若是再加上他呢？”
络腮胡预料到她会这么问，苦于没见过顾渊这样品种的蛇，也不知怎么估价，一狠心抬价道:“那便得八十块下品灵石！”
当真落配凤凰不如鸡。
自己竟是比不过腹中那几株劣质草药，顾渊难得生出点唏嘘的味道。
女子掏出锦袋，递过去两块块中品灵石:“有劳。”
这便是两百块下品灵石了。
络腮胡眉开眼笑，正欲道谢，那锦袋却自发朝他靠近了些。
顾渊在锦袋后探出个小脑袋，又将锦袋朝他拱了拱，这才爬回女子手边。
“这……”络腮胡有些惊奇地看向顾渊，他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尾巴正在女子手心扫动。
“劳烦破费，来日百倍奉还。”女子该是默出了顾渊用尾巴扫出来的字句，眼中笑意更甚，捻住那截尾巴揉了揉，另一只手将锦袋擀到络腮胡手里:“这是他的谢礼，道友收下便是。”
万物平衡，讲究有来有往。不论有心还是无意，这大汉终究算是救了他一命，自己吃了他为生草药，多给补偿，也算是两不相欠。
毕竟神仙怕的就是一个恩字。
尤其仙凡有别，顾渊怕恢复人身不知何年，日久易生变，到时再来报这个恩恐怕不是几块灵石能了解得了的。
不如把恩转到这三十一重天的小仙君身上，仙家之间打交道就容易多了。
何况是跟第三十一重天打交道，他日知会东宸一声，总不会亏待了这小仙君。
何况这小仙君还如此通情达意。
顾渊送东西送得更是心安理得了。
络腮胡接过一看，连忙将锦袋揣进怀里，怕女子反悔般拱手告辞，看都没看顾渊一眼。
顾渊如今灵力尽失，吃下去的那些花草灵力稀薄，只勉强让他恢复了些力气，刚才折腾这一番，此刻也是疲惫非常，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女子将茶托取出，倒了些茶水摆到顾渊脑袋前:“渴不渴？”又取了个小碟子准备夹些菜肴给他用，一看桌上只有一碟醋熘白菜，一碗小葱拌豆腐，一碟花生米，失笑摇头，招来跑堂言语几句，不多时便端上来一道烧鸡。
女子将肉香四溢的烧鸡整盘推到顾渊面前:“吃罢。”自己端着碗筷继续用饭，筷子没朝烧鸡拐过弯。
顾渊没客气。
这间酒肆本就是建在两处仙门道宗之间，赚的就是修士钱。热闹看罢，人们便又聊起了最近的奇闻异事，郜坤宗作为连接两宗之一，自是首当其冲。
“……你是不知道那饕餮有多凶，郜坤宗那座开山石知道吧，高一百二十丈，让那畜生一口就吞下去了，啧啧，简直是嘴上长了个脑袋！”邻桌的修士绘声绘色道。
坐在他右手边的青衣修士也附和:“王兄说得对极。饕餮本就好食，这郜坤宗毗邻天界，灵气是相当浓郁，也怪不得要引来那祸害……纵使天界出兵迅速，郜坤宗也是元气大伤，遭次横祸，不知何年才能恢复。”
“诶你说，这郜坤宗好歹也是八千门徒的一方大宗，怎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三人中的另一人开口了。
青衣修士又道:“赵兄有所不知，这饕餮原是第二十六重天岐岳仙尊坐骑，因仙尊去往神尊东宸处做客，仙童打了瞌睡才让它逃下界来。”
“能从战神手下逃脱，那这饕餮确是有几分本领。”赵姓道人感叹。
王姓道人又接着道:“那可不，这东宸神尊弗了面子，差了五千天兵并十八神将捉拿于它。”
顾渊懵了，他拟的文书，怎么他都不知道来了这么多？
“——不仅如此，领兵的还是神尊亲传弟子，少天主离鞍仙尊！”
我来了，但我没有领兵谢谢。
“这样说来，郜坤宗栽得倒也不亏。”
“那可不，听闻五千神兵天将与饕餮战了三天三夜，过半被吞——”
倒是会自圆其说。
“——这时少天主踏月而来，手持落天神剑，雄姿英发，一剑便将其斩于岚桢峰——岚桢峰最近多出来那个峡谷看过没，就是那神剑落天劈的！”
“不是吧？？”赵姓道人满脸崇敬。
“是啊！！”青衣道人一拍桌面，万丈豪情仿佛那峡谷是他劈的般。
“不仅如此，”隔壁桌的也按捺不住加入讨论，“要知道岚桢峰向来妖邪横生多作怪，少天主斩杀饕餮后怜悯苍生疾苦，引来三道天雷肃清邪祟，如今岚桢峰方圆百里，难见妖邪！”
顾渊惊疑不定。
顾渊匪夷所思。
顾渊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劫云劈坏了。
女子见他呆愣的模样，忍不住发笑，看了看他面前的那一大盘完整的骨架，指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若是没吃饱，再叫一份？”
落天是真能劈开山峦的，最近的经历太过奇异，顾渊竟真在回忆，听到问话只是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两桌人竟是把桌都拼到了一块，简单介绍后又如火如荼讨论起郜坤宗的事，什么郜坤宗盛情难却，顾少天主客随主便，滞留郜坤，如今残垣断壁的郜坤宗香火却是比以前更甚。
头顶轻抚的力道重了些，顾渊这才从那些自己都不知道三十三重天秘闻中回过神来，抬头只看到女子轻声呢喃:“顾渊……真想见见啊。”
顾渊，表字离鞍，只是东宸对外几乎都以他表字做声，能叫出他本名的出了上清三天外着实不多。
果真是司命府的。
顾渊又叹，可惜这些年去第三十一重天走动得少了，这女子是哪位仙家，他着实认不出。
她眼中万般苍凉一闪而过，低头见顾渊愣愣看她，唇边挂上温和笑意:“你这小妖怪渡劫失败，现如今放你离去怕也是害你，相逢即是有缘，罢了，我救妖救到底，这段时间你跟着我，待你恢复再自行离去，可好？”
她一番推演倒省了许多麻烦，顾渊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叫木菩心，你可有名字？”木菩心笑意更甚。
顾渊尾巴蘸茶，顾思虑片刻，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阿渊……”木菩心念了一遍，捏起他的尾巴摇了摇，“那便是相识了。山高水长，多多关照。”
顾渊脸一红，将尾巴从木菩心指尖抽了出来，慢慢缠到她手腕间，安分下来。
木菩心身上气息平和，顾渊看不出她的原身，鼻尖总是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味，不多时，他便陷入了沉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