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守株待兔

一

我是一只兔子，兔子喜欢做的事情我都喜欢。每天清晨，我都要去树林的小河边吃草，那里的草最是鲜美解渴。我也喜欢看趴在地上看朝阳看落日看满天星辰，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喜欢看朝阳看落日看满天星辰的人。

他是一名猎人。

作为一名猎人，他是很不合格的。他很笨，不会捕猎，看见受伤的动物总会去包扎。遇见他的那天，我正心满意足地吃完草躺在地上快乐地打滚。他路过看见了，以为我误食了毒草，忙从他鼓鼓的包里掏出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硬给我灌下，害得我把吃的草都吐了出来。我当然很生气地咬了他一口。

他只是乐呵呵地看着我：“你没事就好。”

有一名猎人路过，见我被裹成了一个粽子。我也很生气，我没有受伤啊喂！

那名猎人嘲笑他，还建议他把我拎回家煮了吃。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把我揣在怀里。

“真是个傻子。”那名猎人冷嘲热讽了一番，生气地走了。

被裹成粽子的我打着滚回了窝，洞里的其他兔子看见我被裹成这样，都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一五一十地说了情况，其他兔子都吓得发抖。

“我们还是离猎人越远越好！”他们的劝告我十分赞同。

二

我怀疑那个傻猎人暗恋我。

每次去河边吃草的时候都能看见他，他一直坐在一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的柳树树桩上，从清晨坐到深夜。

他一看见我，就和我搭讪，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小兔子，你说，为什么猎人的儿子必须要是猎人呢？”

猎人的儿子不是猎人难道会是兔子吗？

“小兔子，你说，为什么猎人就一定要杀动物呢？”

我也不能放弃吃草啊！

“小兔子，你说，怎么样才能学会打猎呢？”

我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向后跳了两步，才愣愣地看着一脸忧郁的他，咀嚼不出草里的鲜美。

“或许，我该离开这里了。”

三

我是一名猎人，因为父亲是猎人，他说猎人的儿子必须是猎人。

我家有许多动物毛皮做成的东西，如毛毯、披风。餐餐皆荤，如燕子肉、鹿肉。

可我喜欢的是森林里的美景，喜欢朝阳、夕阳、漫天星辰，喜欢燕子飞翔的美感，喜欢梅花鹿跳跃的弧线。

我默默反抗着，坚持吃素十多年。

在一次采果子的途中，遇到了一只躺在地上翻白眼的兔子。想起自救指南中所描述的中毒情形，我给它灌了药，那只兔子吐了以后感谢地亲了我一口。我开心极了，不知道兔子哪里还有伤，就给它进行了全身包扎，果然救人（？）是很开心的事情呢！

父亲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他警告我一定要学会捕猎，否则他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我坐在小河边想了很多天，一只小兔子一直陪着我。

我问了它很多问题，它只是喀嚓喀嚓吃着草。

我都忘了，兔子是不会说话的。

“或许，我该离开这里了。”我叹了一口气。

四

兔子洞的伙伴劝我不要去找猎人的家，我还是没有听。

蹦跶着去了，没到门口就听到很大的动静。

“砰”地一声，他猛地推开门跑出了家门。

“捕不到猎物就别回来！”他父亲怒吼。

我跑到小河边，他果然在那里。

他呆呆地坐在树桩上，从早上坐到了深夜，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蹦到他身边，陪他从早上待到了深夜。

他不该这么难过，我想。

于是，我一个箭步撞在了他坐着的树墩上。

原来死也是很容易的，就是天旋地转的晕。不过能死在他的怀里，好像也不赖。

五

很长一段时间，小河的树桩边总有那个年轻猎人的身影。

每次夜半，猫头鹰总能听见有人在哭泣。

后来，年轻猎人消失了，兔子洞的小伙伴才敢出来找小兔子。

小河树桩旁有一个裹得像粽子的东西，“粽子”揉着脑袋，生气地问盯着自己的一帮兔子：“我好端端地吃着草，是谁把我裹成粽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