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失心——关于2022开篇的心情

因为接连爆出的疫情，站在2022的开局，心情定然不会欣欣向荣。被巨大的不安定因素罩着，而又难以做点什么去竖一根定心神针，就只有掩耳盗铃般苟且着。

京津冀中的津终于打破了早晚会被打破的平静，京冀顿时如临大敌。比起某克戎，天津人民的抢购更令我感到恐慌。大约是本性使然，我从来没有在类似情况下勇到潮头搏击流的准备，总是以各种心理说服自己：假如最坏的情况发生，这些争先都没什么意义。但是孩子的存在经常隐隐地让我生出些不安：假如某个链条突然出了故障，让我家濒临缺食少水的险境，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饿死吧。

既不处于食物链的上游，在本群中也不是跑得快的一类，一旦掉队就有被吃掉的危险。我想人们的不安全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此，特别是西安的社会机器给出了几波错误操作后。

但是除了买上几袋米面、一些土豆白菜外，个体能做的还能有什么？

大约只能是淡定。

然而，淡不了定。

缺乏途径。

宗教先知告诉我们，这种时候要处之泰然，念念经。

知识大佬们说，多看看书，腹有经纶视自清。

这两样，对于我，真是举步维艰哪。

念经就不必说了，唇念心不念，何必装诚虔。至于读书，更是愧不足言。买来好几本，接二连三都开了头，美其名曰齐头并进、切换思维，结果过阵子都还只是在开头。睡在床上，打开手机电筒，告诉自己：先看半小时书，再看手机。结果，这半小时是如此地浮光掠影，而半小时之后的光景才称得上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纵横驰骋，千里浑然。

在失去定力之前，我首先失去了注意力自主权。

在注意力成为争夺焦点的今天，我等时刻警惕着注意力被别有用心之徒收割，但仍不能免于它被收割。因为我不知道该把它投放于何处。而不知何投的原因在于不明目的。比如读书求知，求知只是过程，而非目的。我求知的目的是什么呢？只是为了酉时闻道亥死可以吗。我觉得不是这么纯洁。细究一下，大约有这么三种：一曰功利性求知；二曰塑范儿（通俗点说就是装B装得更高大上一些）性求知；三曰自慰（可以理解为某些说辞印合了自己的价值观）性求知。

功利性求知对于近于迟暮之人边际效应已近于零；塑范儿也没啥大必要——你长几根毛、肠子几道弯，秉性归属文艺还是市井，熟悉你的人已知根知底儿；倒是这自慰性求知（叫求证似乎更确切）还有些价值——果然是前路有知己、天涯若比邻，此生不虚，挂掉也瞑目了。

既如此，注意力被收割还有什么可懊悔的。

2022了，我不能这样一直二下去，总得为了某些纯粹、为了初心而努一把力、较一把劲。

生出前述强烈的“失心疯”之感，还要感谢某同学在同学群发的罗振宇跨年演讲2022 “时间的朋友”的文字版。因为此前对此系列只是有所耳闻，一次也没认真看过，这次从头至尾耐着性子看下来，不免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之兴奋。然后呢，有感于其中的一段关于现代职业人软技能的论述，写点感想以应本职之需。为了多掌握些信息，顺带搜了下罗胖之相关资料，却发现罗胖之名声在江湖上已是瑕掩其瑜、负面滔滔了。于是便惶恐起来，这棵树已然根性不纯，我还品咂它上面的果子做甚。

诸位仁兄，你们是否也有过此种惶恐：我会不会因为见识短浅而遭众嘲甚至社死？

“我”已经失去了自主判断力，无能自己肯定自己。如果不抱着大咖的话筒或是大众的音箱，就觉得没有安全感。

在硬安全的担忧之外，我觉得这是引发我焦虑的首当祸源。

无能洞悉全局，以便游刃有余；又无坚硬之甲，可致百侵不惧。我拿什么淡定？

如果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会来什么，那么，就去做正确的事。这些事无关生死，无关星移斗转，但最起码是攒人生的正积分。比如——

罗振宇在演讲中举了作家王鼎钧（惭愧，作为半路出家的文人，我真的不知道此作家）的例子。

1942年，中国正在艰苦抗战。王鼎钧那年还是一个17岁的少年，要告别家人，从当时的日占区穿越到大后方，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离家远行。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这也许就是生离死别了。临行时，他的母亲叮嘱了他这么一番话：“行万里路，读万遍经。笨鸭早飞，笨牛勤耕。让小的敬老的，拿次的留好的。宁欺官，不欺贤，宁欺贤，不欺天。人多的地方不去，没人的地方不留。赞美成功的人，安慰失败的人。犯病的东西不吃，犯法的事情不做。不要穿金戴银，只要好好做人。墙倒众人推，我不推；枪打出头鸟，我不打。种瓜得瓜瓜儿大，种豆得豆豆儿多。”50年后，这番话，被王鼎钧先生写在了他的回忆录里。

王家贤母所说的这些事，无一不是正确的。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件生活中的事：单位食堂午餐常有免费的水果相赠，每人一个（桔子、苹果或是香蕉）。每次拿时，总是下意识地挑目前存货中最大、最顺眼的拿。固然，先到先挑也没什么不公平，但这小的次的总归要被某些人得到，这些人晚来也不是他们的错啊，特别是那些总是晚来的人。从明天起，如果我做不到拿次的留好的，最起码做到闭上眼睛拿一个吧。

2022，的的又大了一岁，懂得的事情越来越多了。稚目不揉沙，子女对父母的道德测量要比父母对他们的严厉得多。如果有一天，让他知道他爹很荒唐、很可疑，总是不好交待。

找回失心。走走看。罗振宇的这句话我还挺欣赏：现实不是用来苟且的，而是为了理想的拼图。理想不是为了实现的，而是让现实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