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3） 文/兵马俑

高考似乎是残酷的，其实它的本质是唯美的。因为它有奋斗的诗意，有青春的主色，有最纯粹的努力，它的理想因素远高于功利因素。如果说人的一生最值得铭记的几段时刻，高考绝对是难以绕过的点，无论它是高光时刻还是至暗时刻，都对个人后续的阅历影响至深。

高考对大多数孩子来说，既是个人的战争，也是必渡的劫数。这个劫数里包含的东西太多，背负的东西更多。至于是什么，却又似乎说不清楚。

记得上一学期结束时，我就感觉理复二班一男孩儿，情绪低落，总是心事重重。过了年补课时，学校收学费，这个同学的忧郁越来越浓。我收缴学费时，这个男孩儿告诉我，家里出了变故，暂时交不了学费，能不能某天再交。结果到了说好的那个时间学费还没到位。我告诉他不要着急，我问一下学校能缓一下不，学校给我回复了一个最后期限。那段时间里，我总感到那个男孩眼里充满了忧郁。在这个年龄段，所有的少年都会敏感、自尊心强。但是我不觉得家里暂时交不了学费是什么有损尊严的事情，这反而更能让一个人更早地体味生活的不易，更早地成熟起来，更早地明白自己应担负的责任。自那以后，我发现这个男孩儿更加努力，个人发生了质的变化，从一个高考边缘生成长为临界生，后来竟然达了二本线。可见，成长中奋斗的力量是多么伟大。

相反有的同学，父母给他早早计划好了，并想尽办法帮他铺好路，就只需要他考出一个仅是二本线的成绩就有光明的前途，但他却把这些视为心安理得，或者不在乎，还要去做一些影响自己发展的事情，结果时至今日还没达过线。这样因为不够努力而错失机遇，将来必将成为悼怀机遇的怨词。还好，他今天已悬崖勒马，无论明天怎样，我都希望他能充实每一天，不要说彼岸太远，你从未升起战斗的船帆，一步也不挪，拿什么抵达彼岸？万一抵达了呢？现在要做的其实还是，先不要想去哪里，先去风雨兼程。我相信，也坚信，上帝从未辜负过一个积极、阳光、努力的人！

我记得曾经在一所学校的高一带过的一名女生，高三的时候她得了一场病，后来都知道这个孩子的病治不好了。为此，学校许多学生都用捐款和写小纸条的方式给这位女生以鼓励。没想到高考前两个多月，她来学校了，只不过每天都由孩子的父母接送上下学，至今我还记得她那时戴着假发（因为化疗的原因）来上课，那时候从她眼里我见到了至今对知识最纯粹的渴望。可惜她在快到高考的时候病情恶化了，进了病房后再也没来学校。那件事也许只是许多人人生历程中一段哀伤的记忆，必将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但深深地震撼和感动了我，使我对生命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生命最美的样子，就是面对厄运不屈服，就是无论任何时刻都不要放弃抗争，都不要丢了奋斗，哪怕是生命至暗至悲、最萧瑟的时刻！因为唯有不屈的奋斗与抗争，才能让生命傲放成最绚丽夺目的花朵。和这些相比，高考这个小台阶算什么？！

这个世界，最容易获得敬意的人不仅是伟人贤哲圣人，更应获得敬意的是那些从不放弃、始终坚守、持恒抗争、不懈奋斗的凡人。或许这些凡人还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还有这般那般的瑕疵，但谁也无法阻止他/她成为生命的豪杰和生活的英雄。若如此，恒守之，谁都能无憾地告慰此生。

2022.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