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无边情无涯4

第四章

这么多年铭华的生活终于有了起色。人人都说女儿是父母的棉袄，也是一个家的棉袄。有了媳妇的铭华，终于活出了太阳的光芒来。看着媳妇环儿把家收拾的井然有序，哪怕是一个破罐子也能映出影儿来，铭华心里真有几分欢喜。

但文寡妇那一扭一扭的腰肢，水蛇一样经常出现在他面前，惹得他不免神魂颠倒。

只从他们结了婚，她经常偷偷跑到他们家里来，不是要根线就是借根针，见啥拿啥，她看着环儿手里的针线篓子，就说：“环儿，把这个篓子给我吧，反正你男人会编。”

“环儿，这包谷面膜吃起来不错，送我几个，我带回去给大孩二孩尝尝”

“环，你那个鞋垫做的真不错，送我一双吧，你又剌好了.”

每次她都送给她，铭华见了也不说，一来二去她经常来他们家偷偷摸摸。

时间一长他们俩就又旧情复燃了，开始他们终止了多年的地下党活动。每次完事，一提上裤子，铭华就警告文寡妇要提防文家娘跟环儿，不准她到外面乱说。

环儿对于他们俩的事也是蒙在鼓里，每天该做啥她都安排的妥妥的，从不过问其它的。一晃一年都快过完了，她的肚子终于有反应了。文家娘告诉她，“你这是要当妈了，平时要多注意。”她羞羞的一笑。

她不再往外跑了，天天忙完屋里的事，就坐在门槛边做针线活。她从一些大人不能再穿的破衣服上剪些碎布，然后拼拼凑凑，做成一块完整的，再自己裁剪，一针一线慢慢缝纫，很快一件小衣服就做成了。她又给宝宝做小鞋子，做完鞋子又给缝裙裙。她从没闲过，她的身体开始胖了起来，脸上也更加白皙，她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变了样儿。

一天夜里，铭华跟文寡妇正在灶火里云雨，当刚达到高潮，那声喊叫还没出口，文寡妇听到旁边屋里的呻吟，觉得不对劲，赶紧推开铭华，边走边穿上衣服，听着屋里环儿的喊声越来越凄厉。文寡妇有些紧张，她说：“铭华，要生了啊！”

说实在他铭华还真没想过环儿肚子里的娃这么快就要出来了，堵在他那里的精液此刻只能强制的原路返回。

文寡妇催嘱铭华，赶紧点灯。

铭华战战兢兢，终于摸着灯，用洋火划着了。昏暗的灯下，环儿全身都在颤栗，她头上已经渗出汗水，头发粘在脸上，就像一个厉鬼。

“应该发作有一阵了，现在怎么办？”

“去叫文家娘。”

“那你赶紧走，我这就去叫。”

“你快去，我这就走。”

铭华走出屋子，摇摇晃晃，摸到文家娘屋门口，他停了停，不知道文寡妇走了没走。他敲响文家娘家门，他希望她走了。

他告诉文家娘：“环——环——儿快生了，正在床上疼的打滚，您——您——快跟我去看看吧！”他此刻有些哆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累的，还是因为环儿给他生孩子这件事让他担心成了这样，如果是这样他到真觉着自个儿还有些人情味。

文家娘，并不急，她不慌不忙穿戴好说：“是头一胎，时间不会那么快的，不急。”

铭华听着文家娘这般说，心还是跳的咚咚响。

文家娘出去找了根用的秃头的竹扫把，点了当成火把，同铭华一同上他屋里去。

文寡妇正扶着环儿满屋里走，环儿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文家娘是个明白人，一见一寡妇半夜三更在曾经的相好家里，能有什么好事呢？但她没挑明。

文寡妇也是聪明人，一见本家婶子，本想说点啥，嘴还没张，就被文家娘给打住了。

她说：“啥也不说了，你去给我烧水去。狗娃媳妇你也别站着，去灶火里挖些灰，铺在褥子下面，然后就回去吧！”文家娘到了点开水在盆子里，扪湿毛巾，给环儿搽了搽汗，扶着在屋里慢慢走。

文寡妇很快就弄了一桶灰平平整整铺在褥子下面，便回家去了。

文家娘扶着环儿躺下，看情况应该不是难产，所以就放心多了，她安慰着环，指挥她慢慢呼吸，不要太用力。

到了后半夜，环终于生了，是个男孩，文家娘高兴死了，她赶紧找来纸香叩拜各路神仙祖宗，谢老天庇护。

铭华看着鬼一样的媳妇，眼泪竟止不住的往外淌，自己还是人吗，媳妇哑，但不傻啊。她冒死给他生娃，而他却在干啥呢。

文家娘一脸严肃，她怒视着铭华，说：“不要猫哭耗子了，你要早晓得心疼，也就不会这样了。你就是你爹的逆子，没脸没皮，没情没义，连个寡妇都不如，人家寡妇在危难关头还能不计较个人名节，一门心思给你帮忙。你到好，你媳妇都要生了，你还在外头找人，还带家里来。哎！我是没能力，给你找了个哑巴，我自作多情，但我不也是为你好吗。你那名声臭，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你，我也是没办法，总想着要给你安个家，这样我死了也能去给你列主列宗有个交代啊，你现在可好。好，啥都不说了，你要不喜欢，就把人带到我屋里去。我当我女儿养！”

铭华听着文家娘的话，内心无比煎熬，他一直都向往做一个如杜先生那般能文能武的人，可惜到现在他也没能成杜先生那样的知识分子，也没能当好一个朴实能干的农民，就连媳妇都不能自己选择。人生已过去一半，想想前三十几年竟是一事无成。

他抱着头跪在地上求着文家娘。要不是这个女人，他一定活的比现在还要糟糕，他感激她，尊敬她，依赖她，他希望她原谅他。眼前那个邹巴巴的小老头儿正牵着他跟她的心，这个小东西多么可爱啊，他又怎么舍得同他分别。

文家娘也流出了眼泪儿，她说：“当年家里没男人了，全被抓去当了兵，屋里的粮食总是不够吃，参多少野菜都不能等到下季的新粮出来，没有办法我只有跑去找你爹。他答应我在你们家当帮厨丫头，每月给我几个铜钱。你奶奶看我机灵，就叫我到她身边侍候，这样就又多了几枚铜钱，我家的生活也开始好起来。我想当年要不是你爹跟你奶奶给我个差使做，我现在应该早饿死了。我男人出去好多年没回来，好多人都说可能死在外头了，让我另做打算。你奶奶想让我给你爹做个填房，因为你家不出人，你大娘二娘都没生养，你娘到是生了，但生你大出血，所以之后也没再生，其实我也有那个想法，但挨过饿的人都晓得，能给你一口吃食的人就是你的再生父母，我婆婆就是我的妈，我怎能不顾及她的想法。想想我小时候家里八九姊妹，经常没吃没穿，是文家可怜我，收养了我，他们家五个儿子却没一个在家陪伴老太太，如果我再改嫁，老太太定是痛苦死了。我知道你爹对我是有那么点意思的，但我说明我的想法以后，他并没为难我。他死了，我晓得他想的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当个安安分分的人，平平安安过一生，可你呢？完完全全没能如大家期望的那样生活着。那个寡妇你就不要再去沾惹了，你看她不正经找个男人，总是今天这个男人，明天那个男人，你说你在她心里算个啥。这次我不带环儿和娃去我屋，也希望你能收敛收敛，当个好爸爸好丈夫，不要辜负我和地下你的的祖宗们。”

文家娘垫着小脚出了屋，外面已经大亮，黑蛋探着头问：“文家娘唉！生了？”

“生了！”

“那就好了，你那心准该放下了吧！”

“黑蛋啊！你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那你以后多给我看着点狗娃媳妇。”

“看啥看，不用看了，给她胆也不敢。”黑蛋奸笑着。

“那就好，你以后呢，也要跟华娃好好的，跟你媳妇也好好的，别跟华娃学！”

“我是多好的人啊，怎么可能跟他学。唉！你说他们家那宝贝是真的吗？”黑蛋忽闪着他那小眼睛，一脸好奇。

“我哪晓得，你别听别人瞎说哈。”文家娘瞪了黑蛋一眼，让他闭嘴。

欧阳家藏的宝贝是真是假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些年人人都认为她一定晓得藏宝贝的地方，而她只能一笑了之。

文家娘从这次接生后，身体总是不得劲。

她让老伴赶紧给她唯一的女儿翠娥找个女婿，她觉着她可能没几年了，她想见孙子。她老公很体贴，虽然觉着自己女儿还小，但还是很快就给翠娥订了门亲，第二年文家娘如愿抱了孙子。两家娃一般大，常在一起玩儿。

翠娥生娃时才15岁，这在当时也不算小，但翠娥不欢喜，经常唠叨她妈，接下来几年，翠娥是年年当妈。

乐得文家娘合不拢嘴，不过生活过的也是越来越拮据。

铭华家第二年又添了个小子，长得跟铭华一个样儿。铭华再也没去找过文寡妇。文寡妇也没上门找过他。生活终于过的像蜜一样甜。铭华脸上到处长仄子，铭华说那是笑的。

文家娘天天搬着针线篓子做针线，她要给孙子们做衣服，再穷也不能让娃们光屁股。环儿把他家娃穿过的送给翠娥，能余下的粮食有时候也给文家娘送去点。

文家娘看着孙子们个个机灵，心里不免高兴，身体也一天天好起来了。谁知道她还见到了重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