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

李先生昨天吃晚饭时倒了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递给我说：“冬至也算是过小年了，感谢老婆做一桌子美食。”和我碰了碰杯又说：“老婆，这辈子只有你，至少有你啊。”

我察觉他似乎有些伤感，问他怎么了。

他喝了一口酒才缓缓地说：“老父亲今天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们儿子了，我问他在哪里？他说自己一个人待在房子外新盖的小屋里。老娘在房子里睡觉不许他开空调，他怕冷就把新盖小屋子空调开开，独自坐着，糖尿病的并发症一只眼睛看不见了，另一只眼睛也看不清。不想看电视看手机，就这样独自坐着。”李先生微微停顿一下，眼圈有点红，又喝了一口酒说：“人老了真可怕，这算是晚景凄凉吗？”

“这不还有大半个月就回老家过春节了，回家后你好好陪他们呗。”我安慰他。

“可是我就是回家也不知道和他聊什么，也就只能陪他干坐着。”李先生说。

的确是这样，公公年轻时是他们那小镇上也算叱咤风云人物。虽是家穷读不起书，靠自己能吃苦、有智慧、敢冒险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风光一时。可是因为没读什么书，目光不够长远，在事业顶峰时冒进导致后来一蹶不振。

因年轻时的成功，在家非常强势有绝对的权威。婆婆与孩子们都很畏惧他，这种畏惧也增长他的自大和孤独，也让孩子们一直与他关系疏离，外加他忙碌而没有耐心。在他最辉煌时出轨婚外情。婆婆虽心知肚明表面装做不知道，老夫老妻老年了也算相互扶持照顾，但是很少交流，看似白天偕老其实是各自孤独。

血缘很奇妙，时间冲淡了一切，李先生对父母依然难么牵挂和想念。

“我跑离家这么远，朋友也各自天涯，没有球友，没有牌友，没有酒友。这些角色都是你，我也只有你。不知道我到老了会怎么样？也是否和老父一样孤独。”李先生非常难受。

“这不一样，父辈都穷苦出身，年轻时为温饱打拼没有接受教育。你读了大学，有爱好，对子女有耐心，只要内心丰富也就不会孤独。再说人到中年开始做减法，各自忙碌，你就是在老家朋友也很少相聚。”我这样说不知道可否劝解他。

可是“老”本来一直是很严重的话题，并列在“生老病死”中第二位。除了“死”，“老”和“病”一样可怕。有时候看书读到“英雄末路”忍不住令人唏嘘感叹。可是比英雄被衰老，疾病折磨也一样痛苦。

真的到了人生最后那一刻，你回望你的人生到底是什么还能让你放不下？

比起那么一点点利益得失、虚名和地位，更多的是亲密关系中的遗憾吧！在孩子幼年时期给予的鼓励和陪伴；对伴侣更温柔、宽容、体贴；对父母更有耐心、更多关爱、更加孝顺；对朋友更单纯、友爱、和真诚。

年龄逐渐增长多数人会越来越心软宽容，人人都有他的难处，有些事即使不是原谅也不想计较了更多的是一句——算了吧！

凛冬已至，希望有人愿意与你一起火炉边取暖，相偎相依一起看晚霞后的落日慢慢沉入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