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远第四卷第一章

2017-10-07 本文已影响34人古叶心

【江南之远】古叶心/著

景王的心腹大臣师余听到其余臣子私下议论朝堂中事，想起当年成王与自己的过节，心里一个迟疑，没有告知景王。此后陡生波折，已不是师余一人能料到的。

第四卷何处觅得心方宁

第一章

都城西边有一脉连绵青山，在距城七公里处独成一峰，巅峦灵秀，环山似揖，翠霭成线，故人称青梓山。

青梓山不仅以景色闻名，更因山中一座也宁庵，为人们在纷繁世间筑就祈愿休憩的清净场所。

这天八月初九，是每月也宁庵让世人请香许愿的日子。来到都城月余，近日颇为不安，叶雅澄听得旁人说起也宁庵，悄悄在心中计划，这天告了假，一大早便寻路而来。

路上多是结伴而行的女子，手挎竹篮，面夹清风。山底下良田阡陌，碧水清池。叶雅澄顿觉精神一振，心底生悦。与众人一起沿着粗糙的圆石小路蜿蜒而上，路旁林深树密，虫鸟生鸣。

行方一刻钟，遇山门，左右有奇松。青山苍苍，缥缈处传出杳杳钟声，悠悠经语，伴随着香烟缭绕。

有虔诚者便在此处停歇，从竹篮中取出香，在山门右旁的香炉里点燃，左手持香，右手轻扇，直到明火渐渐缥缈成轻烟。后又双手持香，一步一揖。叶雅澄心有挂牵，念想诚至则灵，于是依样持香，垂首默思，慢慢往山顶登去。

不多时，麻石砌成的大殿就在眼前，两侧与院墙相连，左右各有一个旁门。宝殿恰好面阔三间，单檐殿顶，灰筒瓦覆。门额上挂“也宁庵”斗字木匾。

整个厅殿并不大，正厅供奉比丘尼祖师坐像，除坐像、功德香、案台外，恰好可容纳两排蒲台。香客们皆自觉在厅外烛台处燃起敬香，自大厅左侧一一进入，复又从右侧一一离开。

叶雅澄将长香点燃，将火焰扇灭，然后用两手的中、食指夹着香杆，拇指顶香尾。轮到她进去，随即把香置于胸前，面对比丘尼祖师。想到家中奶奶孤零，自己身世飘零，叶雅澄眼中浮起热流。

她赶紧跪在蒲团之上，轻闭双眼，心中辗转万千。跪了一会，把香举到齐眉处，弯腰磕首。然后站起身来，将长香一一插入案台香炉，希望此举得以供养历生父母和十方法界。

此事已毕，叶雅澄忽觉内心舒畅许多，便要收拾着离开。忽听耳边女声叨叨，“都说这里灵验，拜了几个月，敬了几个月，偏巧我这点小事就不灵了。只要我儿子孝孝顺顺、家中安宁，不求济世达人，也有何难？”

清净的佛门里，这号声音显得十分突兀，叶雅澄禁不住回头打量了出声之人。一位雍容打扮的妇人跪坐蒲团，面容消瘦，眉目焦躁，显是忧虑淤积。

雅澄不禁内心感叹，世上之人纵有千千结，我这一结，亦不过尔尔。想着，又见随后一灰质麻衣的妇人，淡然一笑，“心诚则灵。夫人不必过急。”

见有人撘应，忧虑的妇人忍不住倾吐心事，“我那孩子，自打从豫南求学回来后，便看家里处处不顺，诸事约束。我们样样依他，也免不了十天半月争吵，老爷身体不好，受不住情绪激动。这叫人如何是好。”

麻衣妇人没有插话，而是找了个近旁的蒲团跪坐下来，一面诵读佛偈，一面听那妇人继续说下去。

那妇人顿了一顿，忧愁中浮现一些欣慰，“我那景真孩儿去也是孝顺的，老爷病了，他也能守在床头服侍。就是觉得我们老人的话不中听，不耐烦了，拍桌摔门也都有。小时候逗人喜欢，现下反而身份，叫我们倒不知如何是好。”妇人说完，复又愁绪满怀。

麻衣妇人停下了佛偈，睁开眼睛，轻道，“心诚则灵。既然夫人你可以在佛前吐露心事，为何不尝试一下把你刚才那番说话说与孩子听，且心平气和地了解个中原因。只期挂于佛前祈祷，而羞于向眼前人倾诉表达，确难成金石为开。”说罢，便起身朝正厅右侧之门欲出。

焦虑的妇人似恍然大悟，又叫住了麻衣妇人，“夫人，既然你明白这些道理，为何又……？”没说出的话似暗示麻衣妇人同样“只期挂于佛前祈祷”。

但麻衣妇人依然面色淡然，道“这世上，皆是明明人易，明己者难。”

叶雅澄全程听罢，见麻衣妇人从身边经过，觉她身上仪态气势，自然侧身让路。麻衣妇人看她一眼，低头致谢，便离开了大厅。

回城的路上，叶雅澄陷入思绪。过去的大把日子，都生活在江南。在摘星阁卖艺为生，虽也免不了逢场作戏，但总算性命身价无忧，稳定了下来，还能照顾家中奶奶。只是现下阴差阳错到了都城，平静的湖面起了波澜。自知道这几位公子的皇家身份起，误闯入他们交集里的自己，只怕再难以抽身。

叶雅澄不敢在佛前动太多心事，故就为江南的奶奶祈福求寿。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挂牵了。她不由想到那位麻衣妇人所说的心诚则灵，思忖着是否要把奶奶接到自己身边，亦或是远离纷纭的都城。

行至山脚处，又经过了那片良田。叶雅澄忽听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转身一看，竟然是迟元。雅澄一拜，“迟统领。”迟元神色自然，“不必，不办公事，你我直呼其名即可。”叶雅澄待迟元走上前，便尾随而行，“是，迟大哥。”

路上，迟元简单问了叶雅澄的来意，说了一些宽慰的话。叶雅澄在府中偶有听说，迟元是独身一人，来这也宁庵，又是为谁祈福呢，难道是他心有所属。

说到迟元的心有所属，叶雅澄早发现身边的逸儿对他分外不同。比方说逸儿见着他来王府，要挑着时间去当值，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如他告假或是回营地，逸儿也会挑着时间告假，整天府中见不着人。记得自己来府没多久，就给逸儿值夜，想必那晚定是去寻迟统领了。

叶雅澄其实也想帮好姐妹逸儿问问消息，但始终不熟，后一程路，两人不再交流，一前一后回到了府里。这时，恰好遇见成王的坐轿在门前停下。

江南之远 第四卷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