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盲撂倒文化
即使再不想去承认,也必须面对的是,这个时代变了。变得越来越快,自己也越来越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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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一位小伙伴儿想我写一首歌词,我说你平时都听谁的歌,他说出一串我陌生到惊诧的名字,我翻开自己的网易云歌单,还停留在伍佰、林忆莲、刘若英、李玉刚的年代,近些的也只有夏小虎、谢春花、房东的猫聊聊几人而已。然后聊到《漠河舞厅》这首歌,我只听了不到一半就决然切换了,我不否认这是一个凄美的真实故事,但我不喜欢歌手的表达,没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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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写一条慰问员工的短信,字数是70字以内。发掘许久不做短文案,竟陷入自我怀疑当中。想兼顾大气与地气,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想法总是太多而篇幅却太短。磨了两三个钟头仍未搞定,这种效率是我以前不敢想象的。最后交付的文案其实跟半小时做出来的并没有太大差别。恍然大悟,其实思路从始至终一直都没变过,只是后来不再纠结于面,那些没有体现出来的地方罢了。有些事尽力去做且及时关闭,投入的增加不一定会带来效果的增加,赢面从不会因为投入的加码而扩大,我们不是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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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一幅字鱼目混珠的进了某次书展,搞得自己终日惶惶,总觉自己写得太差有点抹黑书家的感觉,所以给人的字从来不署名,更不盖章,有人问起时就说不太满意。后来那次书展的内容被放在企业里做展览,反响平平,才觉是自己太当回事了,写不写名字根本不重要,因为本身关注的人本就不多,大家都挺忙,谁愿意去研究你这个连笔是多个折还是少个点呢?自己明白就好了,觉得不好就再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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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几期写作类的分享,糅合的东西很多,但总觉缺点什么。有次听一个摄影的课,讲到角度选择的问题,有仰拍、俯拍、平拍三个手法。突然觉得写人物何尝不是这样呢?以前我们强调人称,用第几人称切入怎样怎样,但没有再深挖受众的视角问题。现在的受众与二三十年前完全不同,以前只有收音机电视机的时代,许多东西都是下压式的,你爱看不看。现在不一样了,获得讯息的途径太多了,你写的东西还想强加给受众,是做不到的,你说的好,我多瞅你两眼,你说的罗里吧嗦,还想着夹带点教育人的私货,不好意思,我很忙,你就是把上帝叫过来也一样。所以现在写文字重要的一点就是平视,无论对象是谁,受众都需要被尊重、被当做朋友,而不是当做小孩子、当做傻子。
开头越来越短,是近几年文章的变化之一。一条视频三五秒抓不住手指一划就刷掉了,文字开头的二三十字抓不住眼球,内容再好也废了。除了开头短,内容也在越来越短。以前写东西讲究五个W(who、what、when、where、why,许多搞文字的都奉为金科玉律般的存在,包括之前的我。但是看现在的文字,有些根本不做任何交待,一笔杆子戳进去,颇有点一锤子买卖的感觉,我这一两句话抓住了就抓住了,抓不住拉倒。在我做纸媒的时期,千字是个衡量标准,一篇稿子一千两千还是三千五千,而现在随着自媒体的兴起,文章是以百字做为单位的,五百八百,现在全世界新闻的平均字数不到700字,且还有继续减少的趋势。
在表达上也变化很大,文字开始变得越来越聚焦。以前我们写东西,从大处来,往大处去,总想着拔高格调,恨不得站在上帝的位子,仿佛我们不指引一下别人怎么做人怎么工作怎么生活都担心人家不能自理,仿佛我们不是先知就是神棍。现在的文字着眼点很小,一根针、半块橡皮、一个擦肩、一次转身这些细节的描写可以出现在文章中的任何地方。以小见大、以点带面的写作方式成为主流。我不确定这是不是非专业人员带偏了专业人士,在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业余自媒体自成一派后与名师高徒之间博弈结果,但这种现象并不寡见,比如说汉字语音的流变就是错字读音占据主动,生生打倒了少数人的正确发音,成了一种很有趣的文化给文盲撂倒的有趣现象:确凿(záo),原读音为确凿(zuò);呆(dāi)板本来读ái ,说(shuō)服而不再是说(shu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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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们一直缺乏自信,在攀比和自卑中蝇营度日:外国的月亮圆,别人家的孩子好,人家的衣服漂亮,哪哪公司的工资高还没那么多事。我就能想起我小师傅当年的口头禅“脑子是个好东西”。
没有自我判断,是做人最大的悲哀。要么是听人说的,要么是自己意淫的。我认识的人,有的看到别人学习,就买一堆书要发愤图强,结果真的是涂墙了。有的看到别人买车了,就立志要买一辆更好的,日子啊,红着眼睛过,能过得好才怪了。
我最近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说用四个词“聪明、愚蠢、勤奋、懒惰”来概括世界上所有的人:最优秀的是聪明而勤奋;二等人聪明但懒惰;三等人愚蠢又懒惰;最糟糕的是四等,愚蠢又勤奋。愚蠢又懒惰的最多是不做事,不会有什么破坏力,但是一个愚蠢的人,偏偏要勤奋起来,就有点可怕了。
我觉得文盲能撂倒文化,就是因为有些人太“勤奋”了,所以我自认算不得聪明,那就懒一点也不错,毕竟咱赶上了这个“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