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办法回答的问题：为什么过不好这一生？

图：网络

在罗胖（振宇）的直播上刷到的问题：

读了那么多书，懂了那么多道理，为什么还过不好这一生？

这个不是罗胖的问题，他的人生应该不错，或者说已经相当精彩了。他都过不好这一生，别人还会向他请教吗？很显然，这是处于烦恼中的粉丝提出的问题。

罗胖认为，提问者试图融合这个世界上最根本的两条岐途。

他说，人生有两条根本的岔道，左边叫内归因，右边叫外归因。

内归因的意思是，甭管出了什么事，原因都在我自己身上。我本事不大，我运气不好，我要改变自己，从而让自己过得更好。

所谓外归因呢，就是都赖他们。他们要不这样，我就变好了。

罗胖说，两条路都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都有各自的合理性，就看你怎么选了。其矛盾在于，刚才那个问题试图弥合这两条路：你为什么要读书、为什么要懂道理呀？就是为了改变自己，从而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是走内归因这条路。但是你最后问出来的是我咋还过不好这一生呢，是不是书不对、道理不对？这就又变成了外归因。所以，这个问题听起来振振有词，实际上它是有内在的逻辑缺陷。

于是罗胖总结道：暴躁是因为能力不足，劳苦是因为方法不对。

这个典型的内归因思路，罗胖说准备写在跨年演讲的屏幕上。他以《文明之旅》为例，说写稿子遇到麻烦只能怪自己方法不对，能力不足，怪不到别人。

忽然发现，罗胖也会偷换概念，他把“人生的好坏“换成了人生中的一件事，亦即他直播的《文明之旅》。《文明之旅》这个节目好还是不好，能否得到广大受众的认可，跟他的人生好不好没关系，因为他正在干的不止这一件事，例如经营”得到“，例如即将到来的跨年演讲。

粉丝的问题，我认为没有毛病。

我已经努力了——努力读书，努力懂道理——尽到最大的努力了，为什么还过不好这一生？——例如无房、无车、无稳定的工作等等等等。没毛病呀。

换个方式提问则是：读了那么多书，懂了那么多道理，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失败，或者说没有成功？

问题的核心是人生一世怎么过才算好，怎么才算成功。

然后才轮到为什么过不好。

某种意义上讲，像罗老师这种精英、以及围绕在罗老师周围那些得到的老师们，都比提问者过得好，都是成功人士。不接受反驳。

这是因为，我们这个社会对成功的定义就是有权，有钱，有名。知识也是一种权力。

对学子而言，考上清北，便是最大的成功。

对企业家而言，身家亿万，跻身福布斯排行榜，便是最大的成功。

对作家而言，挣大笔稿费，获鲁奖茅奖都是成功，获得诺奖则是最大的成功。

对从政者而言，不可能官越当越小越成功。

你不可能认为：

我是农民，我是成功人士；

我是工人，我是成功人士；

我开出租，我是成功人士；

我摆地摊，我是成功人士；

我擦皮鞋，我是成功人士；

……

当然，每个人有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你可以不随波逐流，坚持我行我素，以自己的人生态度定义成功，从而随遇而安，知足常乐，然而你不得不承认这个社会存在一个广义的成功标准，而且大多数人都会被这个标准绑架。这也是你明明不想卷，却不得不卷的原因。

那么，问题又来了。我是农民的儿子，他是官员的儿子，这之前我数倍于他的付出且不论，我们同一所大学毕业，同一天到某单位报道，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努力奋斗；我加倍努力地工作，加倍努力地学习，读了大量的书，明白了许多道理，结果他几乎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一切：权力，地位，金钱，等等。按照罗老师的说法，我还只能内归因，怪自己方法不对，能力不足。然而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方法才对。如果一定要怪自己，那就只能怪我的父亲是农民。又或者，怪自己投胎时看错了人，以为父母这种吃苦耐劳的人一定是成功人士。

这就好比罗马代表成功，只要通过努力，条条道路通罗马，可是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而自己却出生在起跑线上。

怪谁呢？不知道。

讲真，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

罗胖只好王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