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岁男人的泪,擦干,继续前行
“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好累
开始觉得呼吸有一点难为
开始慢慢卸下防卫
慢慢后悔 慢慢流泪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刘德华这首《男人哭吧不是罪》唱出了多少男人的心声?身为一个四十岁男人背后的女人,更是听不得,因为会心碎。
时间的脚步走得太快,转眼间来到八月中旬了,这就意味着2020年过了大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刘良原本大年初六外出打工的计划,因为建房子欠了外债和网贷,没有积蓄又无法出门打工,妻子蒙雪没有少抱怨。
面对每日的开支和每月好几个账单日,夫妻俩开始无休止的争吵,两人结婚晚,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才盼来了孩子,蒙雪产后身体一直不好,没人帮忙带孩子,只好做起了全职妈妈,所有的经济压力都压到了刘良一个人身上。
刘良是爱妻儿的,看着妻子每日愁眉不展,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可是从小父母离异,自己十五岁就孤身一人走南闯北,怪自己当初没有好好读书或是学一技之长,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出卖苦力。
一个男人不能给妻儿衣食无忧的生活,这比拿刀捅他更让他感到痛苦,只要能赚到钱,再苦再累的活刘良都愿意做。
直到四月底,邻居王猛所在的轧钢厂开工了,打听到还要人,刘良便急忙收拾行李和王猛一同前往,因为路途遥远,早上五点就要出门坐车,蒙雪便告了三点多的闹钟起来给刘良弄吃的,其实有没有闹钟一点也不重要,蒙雪根本就一夜未眠。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刘良分开,成为名副其实的留守妇女,孩子太小,刘良工作还不稳定,贸贸然然带着孩子一起外出,不切实际,以前没有孩子,她和刘良两个人怎么跑都行,现在有了孩子,不得不权衡利弊。
离别的早餐很简单,一碗白米饭、一碟辣椒炒肉、一盘素炒白菜,蒙雪静静坐在对面看着刘良,不舍和想挽留的话语好想跳脱咽喉,却被紧闭的双唇封锁住了。
刘良双眼泛红,呼之欲出的话语被不断推送的饭菜阻拦,除了埋头闷吃,他不知所措,更不敢抬头看蒙雪的眼,因为他有太多无奈和不舍,他害怕只要看上那么一眼,泪水便会夺眶而出,自己本就够无能了,又岂能在妻子面前落泪,不管这样的泪水是爱,是不舍,还是对未知的担忧……
临出门还有几分钟,刘良奔向房间,看着床上安静沉睡的孩子,心里暖暖的、痛痛的,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俯下身子,柔柔地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和小脸蛋,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王猛过来唤刘良,刘良紧紧地抱住蒙雪,哽咽着说:“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等我回来。”他一直不敢看蒙雪的眼,说完拿上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蒙雪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消失在拐角,心仿佛被掏空了一块,她回到房间,望着还在沉睡的孩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奔涌,接下来的日子,她将与自己的孩子相依为命。
刘良在轧钢厂的工作特别辛苦,都是上夜班,正常情况下上十二个小时,如果出现机器坏或其他情况,上十八十九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再苦再累,想到妻儿,刘良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本想着好好在轧钢厂做事,把今年度过去再说,怎知天有不测风云,轧钢厂效益不好,七月中旬宣布放长假,刘良失业了,他抡着行李回来,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妻儿,忧的是家门口很多人在外面打工的,找不到事做,都回家了,不工作如何养家、还债啊。
太多的因素堆积,刘良和蒙雪之间仿佛生了间隙,不是不爱了,而是人终归是要吃饱了才有气力做别的事,压在两个人心头上的债务让人很难有喘息的机会。
对于孩子而言,父亲的陪伴必不可少,孩子的每一场成长,都需要父母到场,刘良这次归来,孩子一直粘着他不放,转身看不到爸爸,立刻就会去找,生怕爸爸又不见了。
其实每次和蒙雪还有孩子聊完天,刘良都会自己默默拭眼泪,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然而男人也需要情绪宣泄的出口,眼泪是最廉价也是最好的方式,流泪的时候,藏起来不让人看见,自己还是那个铮铮男儿。
一个男人最大的痛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自己受苦,那样的痛,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巴掌也不为过,刘良忙着找工作,也许是越急越乱,跑了几个地方,找了几份工作,有些是中介介绍的,一点也不靠谱,有些是熟人介绍的,收了介绍费,但工作根本做不下去。
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刘良穿梭在找工作和回家的路上,越找心情越沉重,找工作找到怕了,是啊,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上有老下有小,没有文凭、没有背景、没有能力、没有一技之长,想在这个社会上混,太难太难了,刘良想哭,很想哭,也好想找个空旷的地方放声大喊,想到家人,他收起了所有的脆弱,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前几天家门口一个叫小六子的朋友联系了刘良,让他到浙江自己所在的建材市场跟他一起打零工,工资日结,多劳多得,小六子还说他带着刘良一起干,怎知刘良过去了,小六子只带了他一天,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刘良望着陌生的建材市场,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擦干眼泪,他决定到附近看看有没有工厂招聘,因为建材市场没有人带,自己又是新人,没有老板会雇佣自己。
都说上帝关了一扇门,定有一扇窗为你打开,刘良找工作的时候遇到了家门口一个不算太熟的人,名叫刘鸿,刘鸿下了班就带刘良去找工作、找房子,工作和房子都找到了,刘良躺在出租屋单间配套的单人床上,给妻子蒙雪发来了视频。
当看到蒙雪和孩子的脸时,刘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生活一刀刀切割着这个四十岁男人的身心,原本强忍住的泪,不知为何会决堤,明明最不想让妻儿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可不知为何,怎么努力也没能忍住。
这边传来孩子稚嫩的声音:“爸爸,别哭,抱抱爸爸!”蒙雪的泪也奔淌了下来,刘良不在身边,她孤独,但至少还有孩子,抱着孩子,也是一种温暖,而刘良只身一人身处异地,多少心酸和无奈,伸手触不到一点温暖。
工作很苦,刘良每天都在认真做事,蒙雪每天用心带着孩子,他们始终坚信,困难是暂时的,努力的人,定会被生活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