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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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幻想过很多种恋爱的方式，唯独没有想过玩弄这种方式。

大二那年，春节刚过，走亲戚的余温还没有消散，同学聚会的热浪便扑面而来。伴随着一阵接一阵的“叮叮”声，我努力把眼皮撕开一条缝，瞥见初中同学群里正被一句话刷屏：什么时候聚？大脑秒醒，连瞳孔都放大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对于这场聚会一直心驰神往。

不到半小时，终于有人出来组织了。我们的班长回复：明天没事儿的都出来吧，一年不见了，甚是想念。我知道他想念的不是我，但是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跟着大家回复：“好的。”

“叮叮叮”QQ消息又一次响起来，一个很久不联系的同学私聊我：“明天我来接你，好吗？”

是宋一舟，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来接我呢？二十年的独来独往，第一次有人接，我有些不适应。看着QQ消息，灵巧的手指打不出一个字来。“呜呜”手机又振动了一下，一条信息飘过来：“明天我来接你，好吗？”我只觉得脑子里划过一道亮光，稳住心神回复：“好呀。”

我们并没有太多交集，同学时期是点头之交。毕业以后，也就每年的聚会对他有印象。记忆里我们经常共乘一骑，四人压在一辆摩托车上。矮小的我每次都被他安排跨坐在他的前面，享受着瘦小在高大面前的安全感。他偶尔一个急刹车，惊得我和后座上的女孩子连连尖叫却不知害怕，依旧每年都盼着他的野摩托。

“你个小懒猪还没起床吧？”又一条信息传来，打断了我的回忆。这么暧昧的话让我脸红心跳，只是理性让我选择性地忽略了。我只回了一个“嗯。”心中却有一丝异样在缓缓升起。我告诉自己要理智，我可是大学生，他就一个打工仔，我不能被一句话就迷得五迷三道。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我已经在我装衣服的纸箱子里翻找了无数遍。翻到太阳都悄悄从窗外探头进来，我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妈妈絮絮叨叨地从外面回来，一边开门一边喊：“张秋丽，你同学来找你了。你们瞧瞧，放假么她哪天不要睡到吃早饭，不喊么早饭都不会起来吃。”妈妈跟两位女同学数落着我。

“妈，我没有衣服穿啊。”我朝妈妈喊。

“那一箱子都是你的，又没衣服穿了...”妈妈上楼来，给我找了两套衣服。

我穿上对着镜子一看，还真合适，果真衣服和人一样是要搭配的。妈妈不仅会搭衣服，也会看人，只是我当初不愿意听她的。否则，我也不会遭遇那奇耻大辱。

“哎哟，咱家大学生在化妆啊，哥等得腿都麻了。”宋一舟看着我说笑。

“没有没有。”我敷衍着，心却被那句“咱家大学生”撞得微微颤动。我熟练地爬上他的摩托车，坐在他前面的油箱上，后面两个女生也迅速跟上，坐在他身后。

一阵轰鸣声过后，摩托车冲了出去。风吹着我的刘海肆意乱飞，我只能不断地伸手去捋。身后的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我的刘海也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乖乖伏在我的额头上。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一个天然水库边。这个水库几乎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四面都是起起伏伏的小山丘。常年青翠的大松树，还有一些比人还高的灌木，嶙峋的怪石随意地散落在水库的四周，成了一道不可多得的天然屏障。

“着啦，着啦。”一欢呼声伴着一股青烟腾腾冒起，调皮的男生们在钻木取火。“哇哦，你们也太有才了吧。”女生们崇拜地夸赞着。“哈哈哈”一串串爽朗的笑声感染了平静的水面，粼粼波光把快乐向四面八方传送。我笑着、看着，宋一舟推推我的手臂，示意我加入，我欣然接受。

晚上，KTV唱歌时，我一首《遗失的美好》赢得了全场掌声。一曲毕，裤兜里一阵颤动，我掏出手机，看到了宋一舟的信息：“这首歌以后只唱给我听，好不好？”

我心虚地看了看旁边的同学，没人注意到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不愿意承认。我回复：为什么？

他回复：出来，我跟你说。

装好手机，我坐立不安。犹豫的间隙，他的短信又来催促，我只能深呼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走出包房，来到拐角处。他炙热的眼神盯得我肌肉收缩，我不敢去看他，因为我有着大学生的优越感，可我又不知如何拒绝。在他面前我一直觉得我高他一头，而现实里，他是一个接近一米八的大块头，我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发育不良的小矮子。那晚他一直在说喜欢我，我一直在推辞。

大二了，要说不想恋爱，谁信呢？可是当期盼已久的爱情就这么突然地来临时，我却不知道怎么接住。

今年的寒假格外短暂，尤其是黑夜，一场梦的时间都不够。我每晚早早就躺下，却辗转难眠，重复地做着两个梦。

有时我们是一起走江湖的侠客，一起经历着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他为我阻挡着江湖上的刀光剑影。当那些试图勾引他狐媚子出现时，他总是冷酷地拒绝，然后深情地看着我，生怕在我脸上看到一丝不悦。我把这个梦叫做侠客梦，后来他真的就照进了现实。

比如他是戎马一生的将军，总是骑着高大威猛的战马，从远处急驶而来，伸手宽厚的大手，一把将我拽上马，然后绝尘而去，留下无数羡慕的眼光。我把这个梦叫做将军梦，后来还真的体验了一回。

这一个寒假，我的思绪就像插上了翅膀，尽情地编织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是这些幻想一直没有结局。梦里的侠客、将军都悄然变了脸，那张脸活脱脱就是宋一舟，我却死不承认。

“出来见我，我想你了。”每天都有一条这样的信息让我的幻想就像空中的肥皂泡一样“咚”的一声破碎，在我的脑海里荡起丝丝涟漪。女生天生的矜持让我一直没有出去见他，只是通过短信，你来我往地牵绊着。我开始期待他每天的短信问候，他也从没让我失望过。

开学了，我回到了大学校园。曾经除了图书馆就没地方可去的我，跟着舍友们瞎逛，才发现校园里四处都弥漫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看到情侣在树下说笑，我就会幻想着女生是我，男生是宋一舟。听到女孩们在树下讨论七夕收到的礼物，我就开始想，如果是他，他会给我送什么礼物呢？

幻想落空时，我开始感到落寞了。我不想出去看着别人恩爱有加，然后拼命安慰自己：我的意中人很快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我也不想接触任何跟男女有关的事情，那让我心烦意乱。我把手机仍在宿舍，不想看任何信息，直到他的信息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我眼前。

回到宿舍，我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一开机就有十几条短信和几十个未接电话。手机震得我手麻，连身上的毛孔都躁动起来了，最兴奋的还是那颗狂跳的心。十几条短信和电话都是宋一舟发来的。舍友看着立在柜子前的我坏笑着说：“有情况哦。”

她们知道有人在追求我，可是她们不知道，我迟迟不愿意恋爱的原因就是我和他的身份悬殊。我坦诚地告诉了舍友们他的情况，舍友们都无所谓地说：“又不是谈恋爱就要结婚，能不能走到一起还未知，要积累经验。”对于没有太多经验的我来说，恋爱就是我的认知盲区。舍友们的话无疑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迷失了理性的判断。

在舍友们的鼓动下，我决定试一试恋爱的滋味。我无数次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动真格的，就当玩一场恋爱游戏，我只是为了积累恋爱经验才答应的。带着如此可笑的想法，我踏上了一段除了幻想什么都没有留下的恋爱旅程。我在其中收获了什么，我至今不知，也许是丰富的想象力吧，也许是自以为是的教训。

我答应他的第二天，他的QQ空间就更换了签名，他说：我有女朋友了。我幻想着他在那边春风得意的样子，幻想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介绍给他朋友的样子。

就在那个周末，我们迎来了同学聚会后的第一次约会。我带着舍友们一起去的，想让她们给我把把关。他很大方，带着我们去了最好的餐馆吃饭，晚上又带着我们去了KTV。他把我的舍友招呼得无微不至，我的“娘家人”就这样被他征服了。

晚上，他牵着我走在前面，舍友们叽叽喳喳聊着天跟在后面。走了无数次的小道，居然还有意外发生。走到一条小沟边，我踩空了。千钧一发之际，我认命地等着钻心的疼痛传来。没想到一双有力的臂膀迅速围上我的腰际，我腾空飞了起来。虽然不高，却足以让我安全落地。

一个旋转后，我就飞离了那条小沟。落地后，我抬头看着他得意的笑脸，就像我梦里的侠客救下心爱之人的那种得意和志在必得。身后的舍友们疯狂尖叫，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带着无限的羡慕。那一刻，我觉得我就像一个站在巅峰的女王，享受着万众瞩目，又像一个住在糖果屋里的小公主，备受宠爱。

当梦想照进现实时，就像无尽的黑夜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那耀眼的光亮令我晕眩不安又甘之若饴。

交往快半年时，我隐约感觉我们的关系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但我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我鼓起勇气问妈妈我可以谈恋爱吗？妈妈说可以啊，你也不小了。我告诉她宋一舟在追我，不料妈妈听完一口否决。她说我道行太浅了，根本驾驭不了那样的男孩，以后铁定得吃亏。我一边对妈妈的话半信半疑，一边又以积累经验为借口瞒着妈妈继续和他交往，我幼稚地告诉自己要只要守身如玉，吃亏的就不会是我。

我又一次去到他所在的城市，他依旧贴心地带着我逛小吃街，他做足了功课，知道女孩子最喜欢吃，带着我吃遍了周围所有的美食。我说我怕胖，他说不怕，抱不了就扛起。我“噗嗤”笑个不停，幻想着一个不到一百斤的女孩子被宠成了二百斤的胖子。

晚上有朋友约他出去玩，他欣然答应，电话里他跟朋友说：“今晚我要带上媳妇来，谁不来谁是狗。”

我在一旁大喜过望，这是他第一次带我见朋友。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们的未来近在咫尺。

“宝宝，醒醒，该走啦。”睡梦中有人温柔地捏着我的脸，唤醒了我。

“几点啦？”我下意识地问。

“12点半，带你去玩点刺激的，快起来。”他神神秘秘地说。

我没有想太多，爬起来跟着他走了。在我看来，他对我没有任何危险，也没有任何伤害我的理由。我们有同窗情，也有爱情。可惜，我还是低估了他。

夜半的大街上灯火通明，连环卫工人都看不见了。我依旧坐在他的摩托车上，他的胸前。只是这是一辆改装过的摩托车，速度是惊人的快。

“啊！慢点慢点，你疯了吗？”我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那速度让我看不清前面的路，人只有在看不清前路时，才会感到害怕。

然而这次，他没有作声，也没有减速。几分钟后，一个急刹车，我差点被甩出去。按住狂跳的心脏，我喘着气看着他。他拿下头盔，摸摸我的头，没有一句安慰，拉着我就朝一群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少年走去。

“不是说要带媳妇嘛？宋一舟。”一个稍微正常点的女生疑惑地问宋一舟。我还在惊魂中，居然没有去深究这句话的含义。只是看到女生身后的男生抬腿顶了一下女生，女生立刻禁声，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男生们用我听不懂的黑话打着招呼，偶尔爆出几句脏话。我听得皱起了眉头，可是宋一舟却不在意，让我乖乖跟着他就好。

他们喝完啤酒，就去炫车技，每个男生的身后都带着一名穿着暴露的女孩，显得我格格不入。我在心里鄙视他们就是一群不良少年，却不去想，他们是谁的朋友。

先前跟我打招呼的女孩，抚摸着好看的长发坐到我身边，亲切地跟我聊天，她说她叫小颜，和宋一舟一个公司上班，让我以后需要帮忙可以找她。我对小颜的好感“蹭蹭蹭”往上涨，还把这归结为宋一舟的功劳，没有听出小颜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

小颜告诉我，他们经常在每人的时候来这里骑车，刺激感会让他们发泄掉心里的负面情绪。然后继续道貌岸然地工作、生活。听着小颜的解说，我突然不是那么反感他们这些刺激的玩法了。

“哇哦！”一阵惊叫声响起，原来是一辆摩托车的前轮随着轰鸣声高高抬起，然后狠狠落地。接着另一辆摩托车急速驶过去，伴随着一阵悠长刺耳的刹车声，人和车几乎贴着地面漂移。那阵刹车声就像鬼王发出的召唤一样，围观的人包括小颜却像是被唤醒的野兽一样嘶吼、呐喊，那情形活像一群魔鬼臣服在鬼王的脚下欢呼、乱舞。

我捏紧拳头默默地看着，宋一舟骑着摩托车缓缓向我驶来。他背对着光，就像一团黑影吐着毒信子朝我飞来。我下意识地闪躲，他一把环住我的腰，用力将我拽到了他的胸前做好。周围十几辆摩托车也准备就绪，他们要比赛！惊恐之余，我抓紧了宋一舟的大腿，他命令似地说：“坐好。”我一动也不敢动，看到旁边的小颜，她用眼神告诉我不要怕，我居然安心了不少。

伴随着一阵口哨声，他们扭动把手，十几辆摩托车飞速冲了出去。我不敢看前方，回头看着带着头盔的他，这不就是我梦里那个穿着铠甲的将军么。此刻他正带着心爱的女人驰骋疆场，身后的十几辆摩托车就像是敌人的千军万马，而他却没有一丝的畏惧。压低身体，直视前方，把身后的千军万马远远甩开。我还来不及认真感受，刹车声就响起了。我的身体大幅向前倾，屁股与摩托车分离了几秒，又重重落下，咯得屁股生疼。原来路的尽头是终点，我们胜利了！

他翻身下车，蹲下身抬起我的腿，将我高高地扛在肩上。“呀呼！”、“轰轰”紧随其后的骑手和摩托车一起欢呼。我彻底沦陷了，什么不良少年、什么大学生、什么初心，还有妈妈苦口婆心地劝说，统统都去见鬼吧。我就喜欢这样的放纵、粗俗。我把这称为爱，爱就要无条件地接受他的一切。

不懂爱的人，总是用爱来掩饰一切不堪。何况在我看来，他对我没有任何危险，也没有任何伤害我的理由。因为我们除了爱情还有一段珍贵的同窗情。可惜，这些借口不过就是自己骗自己而已，女生真的是生活在梦幻中的动物。

都说站得高看得远，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站的高摔重了。

不知不觉间，那些微妙的变化逐渐凸显。我发现了很多问题，可是我不想去深究，哪怕我知道这些问题终会让我自食恶果。我总是用他蜜糖一样的情话、侠客一样的守护、将军一样的胸怀来麻痹自己。我总认为我是理科生，有着理性的判断，殊不知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幻想而已，女孩子爱幻想是不分文、理科的。

往后的约会中，他说带我去逛街。一路上我幻想着，他会像以前一样拉着我的手，怕我走丢。可是逛了一天，我们始终一前一后，他时不时就要看一看手机，似乎在等待什么？我安慰自己，也许是有急事。

我想喝水，他给我买来矿泉水，我幻想着，他像以前一样轻松扭开瓶盖，贴心地递给我，嘱咐我慢点喝。可是他只是心不在焉地递给我，一只手还在疯狂地发信息。最后，我龇牙咧嘴地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那水寡淡无味。

我想起了小颜，因为那一次的结识，我们成了好朋友。我也经常找他问宋一舟的事情，每次她都会事无巨细地告诉我。可是这一次，我把困扰我许久的问题告诉了她，她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我，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觉得不合适就果断点吧。我追问为什么？她却让我自己体会，还说女孩子要学会及时止损。我的心也沉到谷底，却怎么也不愿意就此放弃。

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学校，握着手机等了一晚上，也不见他发信息来问我是否安全到达。我想他大概是忘记了吧，那么这么一久以来，他跟我在一起时就很不专心。我想问，直觉又告诉我不要问，也许真如我所想的那样呢，我该怎么面对呢？

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头皮都抓破了我依旧不明所以，或者说不愿意往最坏的方面想。我问舍友们怎么判断一个人不喜欢你了，她们说爱情只有半年的保鲜期，过了这个时期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啦。我问她们，那是不是说明我们要结束了呢？她们说，不一定嘛，就是太熟悉了，所以就随意一些了而已，女生嘛，总是患得患失。

听到她们的解惑，我将信将疑。我总觉得我和宋一舟不是她们说的那样，我看不懂他，对于小颜的话我也选择性地忽略了。

我想我还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于是我再次去见了他。只是那一次我是不请自来，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说还要上班，让我在出租屋里等他。我幻想着他一定在公司努力为我们的未来奋斗。

无聊的我想要去看看他挥汗如雨的样子，我没有去过他上班的公司，却清楚地记得他路过某个路口时告诉过我，那里就是他上班的地方。一向路痴的我，居然凭借记忆，找到了他所在的公司。

我买了两杯奶茶，想给他一个惊喜。幻想着他小跑到我面前，擦擦额头的汗水，捏捏我的脸，宠溺地告诉我，太阳那么大，别出来晒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在展厅里搜寻他的身影，工作人员看出我不是买车的人，也没有管我。

“丽丽，你怎么会来这儿？”就在我想给他打电话时，小颜叫住了我。

“宋一舟呢，我来看看他。”见到小颜，我很开心，小颜是除了 宋一舟外我在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二个人。

“他，他没告诉你他辞职了吗？”小颜皱着眉吞吞吐吐地问我。

“没有啊，他去哪里了？”我觉得辞职就是小事情，他也许是不想让我担心。

“我，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啊。”小颜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她让我等她一会儿，我傻站在原地，看着那些锃亮的车子，想象着宋一舟曾在这里认真地擦拭它们，细心地给客户介绍它们，我有些嫉妒这些车子了呢。

小颜出来带着我去附近的咖啡厅里坐下。这是我第一次喝咖啡，小颜贴心地为我讲解咖啡的喝法。可惜，我一直无法专注。她明白我的心情，让我耐心一点，一会儿就能见到宋一舟了。我狐疑地问她，宋一舟是不是在这里上班，她说算是，也不全是。我压制住内心的烦躁，静静地等待着。

“你看，来了。”小颜放下咖啡，向我挑了挑嘴。我回头，那个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吧台前，笑呵呵地跟吧台上的一名艳丽的女子说笑，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嗖”地站了起来，小颜拉住我，让我坐下。我灌了一口咖啡，看着桌子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颜让我给他打电话，我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拨通了他的电话。第一次被挂掉，第二次还是被挂掉，第三次通了，我看着他跑出了咖啡厅，好一会儿冷漠的声音才响起：“我很忙，你要干嘛？”

我说：“我在你公司这边，来看看你。”

他说：“我辞职了，你快回去吧。”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小颜夺过手机厉声呵斥：“别装了，宋一舟，我们在咖啡厅。你要还是个人，你就进来说清楚，别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敢做不敢当。”

我被小颜的语气和魄力惊呆了，居然有种爽快的感觉。宋一舟挂断了电话，急匆匆进来，我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该愤怒还是咆哮。他深呼一口气坐下来，小颜恶狠狠地看着他，他有些不自在，清清嗓子对小颜说：“你先出去一下嘛，我跟她说。”

我一听急了，忙叫住小颜：“别走啊，你陪我吧。”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知道小颜在我才会有底气。小颜也点点头，把凳子往后挪了挪，背对着我们。

“很对不起。”他眼神飘忽，好像不是在对我说一样。

“对不起什么？”我知道他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要听他说出来。

“我要结婚了。”这一次，他很认真地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穿。

我的脸开始发烫，有些呼吸困难。我想潇洒地转身就走，不争气的大脑还在幻想着，我应该把咖啡泼到他身上，然后转身就走，让他惊慌失措地追来。一幅幅关于他道歉、忏悔、甚至痛哭流涕挽留我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来。

可惜啊，幻想终究抵不过现实，我楞楞地坐着。空调的风同情地拂过我的脸颊，我居然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博取他的同情，无奈我太坚强。

“忘了我吧，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他缓缓开口。

我还不死心，祈求地问：“我们还有下文吗？”

“忘了我，我们不合适。”他重复了一次。

我的大脑开始膨胀，然后“轰”的一声爆炸了，震得我脑瓜子生疼。

“忘了你忘了你！你以为你演偶像剧呢？还是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朝三暮四。”小颜转过身，压低声音呵斥他，我看到他使劲抓着卡座，指甲深陷进去，眼里有一丝怒气升起。

“你给我闭嘴！”他咬牙对小颜说。

“凭什么，我在帮我朋友看清你这个口是心非，滥情放荡的伪君子，你还敢让我闭嘴。你以为老娘还跟一年前那样稀罕你啊，你跟那个妖精烂配烂正合适，别再霍霍丽丽了，你不配。”小颜的话让我一下子消化不了。但是我却明白了为什么我能跟她成为朋友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别说了，你们走吧。”宋一舟被说中了痛处，让我们离开。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喉咙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颜拉着我从他身边走过啐了他一口，我冷脸盯着他，盯得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我回到了学校，回到了宿舍，关了手机，幻想着他找不到我时，满脸懊恼和自责的神情。

两天后，我打开手机，小颜给我发了很多信息，暖心的同时又感到失落。宋一舟一直没有给任何信息，我忍不住再次主动发问。我告诉自己一定要问清楚所有问题，我问他：为什么曾经那么热烈的追求，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最后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他回复：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问：是不是因为等不了我，才想跟别人结婚？

他回复：不是，我之前是为了气她才追你的。

...

我没有勇气再问下去了，我知道都结束了。这场游戏太过逼真，以至于我渐渐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合格的陪练，是我自己没拎清。

小颜每天跟我讲述她和宋一舟之间的那些不堪往事，我靠着那些故事度过了最痛苦的一段时光。同病相怜让我不那么在意这段被玩弄的感情。和小颜最后一次聊到宋一舟时，她告诉我宋一舟并没有结婚。但是他口中的媳妇结婚了，就在宋一舟准备筹备婚礼时，那女人跟一个有钱人闪婚了。

我俩在电话里干了一杯，哈哈大笑，从此我的世界再也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