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踏上成为自己的英雄之旅呢?
前文说到,你在吃的时候,你首先是毁灭者,你才制造无常和死亡,整个人类乃至万物的进化,就像是衔尾蛇在吞吃自己,消灭自己,同时又不断生长,这是一个恒常。
作为一个个体,你受死能量的驱使,会想吃东西,不管你是否觉知到吃是在制造毁灭,这份毁灭的图景都会内化到你的心灵中,给你带来罪疚感。
你要完整地觉知到,你围绕着吃和你这个个体的生灭,而产生的一切人类体验。
自性化
在课程中,我们一再讲到英雄之旅,这个概念是英国神话学家约瑟夫·坎贝尔提出来的,而坎贝尔是瑞士心理学家荣格的学生。
所以,他的英雄之旅概念,既是对各地神话传说的一个研究,也是借用了荣格的一些概念,特别是自性化的概念。
要解释这个概念,就要涉及到自我的定义。头脑自我,就是自我1,英文是ego,“自体”对应的英文是self,指的是头脑、身体和情绪组成了完整自我。
而荣格的心理学分析流派使用的“自性”对应的英文也是Self,但它的第1个字母S是要大写的,你可能会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武老师认为,这更接近于“大我”或“真我”的意思,中国心理分析流派中,也有学者认为这个词可以解释为“道”。
总之,自性指的是内在本性,它隐约有超越自我之思,但超越自我听上去像是在自我之外寻求大于自我的东西,而自性化指的是一个人深入自我,成为他自己,反而会发现更大存在。
例如,坎贝尔所说的“英雄之旅”中,通常会有这样的现象,英雄意识到了自己一些使命,而要去完成这些使命。
英雄需要离开自己头脑构建的生活,他们总是很不情愿,但好像有命运一样的力量,不断让他遭遇一些类似的处境。
让他们发现,有一种东西在召唤自己,他们最终破掉自己的自我,接受了这个既像来自外部命运又像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的召唤,而踏上了英雄之旅。
英雄之旅
英雄之旅,会从“分离”开始,即离开自己的本来生活,也像离开母亲的怀抱,听到“冒险的召唤”,经历种种考验,获得“传授奥秘”,再“归来”成就一番事业。
在前文谈过英雄之旅的三个阶段:花园、沙漠和狮子。
英雄之旅这个词,容易给人一种昂然向上的感觉,但它完整的过程,就是自性化的过程,不仅要是要展开攻击性,转化成生能量,也接受无常与死亡,坦然拥抱死能量。
坎贝尔说,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只强调了太阳升起的过程,而荣格的理论同样重视太阳落下的过程。
正如我们的一生,从母亲的子宫里诞生,再分离,展开自己的生命,坦然面对死亡,最终进入坟墓,而坟墓可以说是黑暗的子宫。
武老师认为弗洛伊德的视野极其广阔,当然不可能忽视太阳落下的过程,更不可能忽视死亡这件事,他特别提出了生本能和死本能,认为这是最根本的动力。
不同的是荣格的自性化理论,认为一个人的人性最深处,与“道”相连,所以需要活出来,全然意识到它,而弗洛伊德还是对本我有些畏惧,认为需要用超我去压制。
相对而言,弗洛伊德对人性总是心怀恐惧。因此也可以说,他的确没有像荣格那样基本完成自性话。
弗洛伊德提出了自我防御体系,而防御的就是不愉快的体验,武老师总结为自体的虚弱和关系中的恨意,谈到死亡,自体的虚弱和关系中的恨,就可以拔高到自己的自杀和杀死对方这样的级别了。
也的确可以说,我们惧怕自体的虚弱,就是在惧怕虚弱的自己被别人的恨意杀死,而惧怕恨意,也是惧怕自己的恨意去杀死别人。
所以可以说,自我防御体系防御的就是死亡。
好与坏
我们一再讲“坏”,而最坏的就是死亡,特别是我们惧怕好人或好的东西会死,而且会死于“坏”。
为此我们构建了复杂的自我防御体系,不断去制造分裂,为的是获得这种感觉:
“我”和所爱的“你”都是好的,是不会死的,而会死的是“它”,制造恨意与死亡的“它”。
当完整地完成了自性化过程,就会看到“好”与“坏”是一体的,“我”、“你”和“它”是一体的,都是自我意识所编织出来的。
武老师有这样一个感受,幼稚与成熟的影视小说,有一个根本不同,前者中你会感受到明显的偏执分裂,好人都是高大全,而坏人全面坏;
而后者中你会发现,人性太复杂了,特别是主角,他们身上呈现出了一种完整人性,你不能简单地用善恶去判断他们。
例如《权利的游戏》这部美剧,当我们只看故事表面时,你会看到最初皇后代表的邪恶势力,慢慢又发现夜王统领的王者大军才是邪恶力量。
但再看下去又发现,夜王是森林之子制造的,而好像坏的夜王和好的北境之王一家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这个故事就太复杂了,复杂到最善良的就是最邪恶的,维护生的原来是制造死的,而也因为这一点,这个故事变得非常迷人。
其实我们自己不就是这样吗?你渴望生,而你活着,就要不断地去汲取能量,甚至制造其他存在的死亡,例如前文提到的吃。
当我们不断这样做时,怎么还能简单而坦然地认为自己是善良的呢?
衰老与死亡
武老师讲了他的故事。他27岁时曾和一个女孩谈恋爱,结果这个女孩的朋友对她说,你怎么和那么老的一个男人在一起?
这句话刺激到了他,他那时才意识到,噢,我已经快30岁了,可他才即将硕士毕业,甚至还没怎么挣过钱呢。
后来他33岁,40多岁,不同的阶段不断地有类似的刺激。之所以被刺激到,是因为他在防御中不想意识到自己不断走向衰老。
即便现在,说到“衰老”这个词,他还是有些抵触。应该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更别说死亡了,我们连衰老都难以面对。
弗洛伊德说:说到底,没有人相信自己会死。换句话说,在无意识中,人人都确信自己会长生不死。
同时,人会把死亡投射出去,弗洛伊德说:另一方面,我们的确承认陌生人及敌人之死,随时希望他们死去,而且对此不做任何过多的考虑。
遇到伤害与挫败,我们心中很容易爆发出脾气,诅咒别人“你去死吧”,这是无时不在的死能量。
的确,生死不仅是肉身的,也藏在我们每一个动力中,人是如此自恋,所以当一个动力实现了,就体验到生,当一个动力破灭了就体验到死,这时就恨不得把死能量切割掉,并甩到别人身上。
当要维系肉身的存续时,我们不仅要像前文提到的衔尾蛇一样,一直吞吃,同时也会不断将伤害与挫败中的死能量到处扔,所以,我们怎么敢轻谈善良。
当我们极力地、彻底地甚至偏执地去维护一个事物的生时,我们可能就会变成不断制造死亡的魔鬼。
例如雅典约在公元前621年推出过德拉科法,这是一部异常严酷的法律,为了维护雅典,无论所犯何罪,几乎一律判处死刑。
但无论你怎么努力,你仍然不断地得面对死亡。你挚爱的亲人会死,而你也会生老病死,亲人和你的肉身的死亡会让你没法逃避,会逼迫你去思考和面对。
当一个人完整地证悟到生死时,这才是自性化的完成。什么叫完整呢?
荣格有一句话说:“将整个世界,聚于己心”意思是你看到,整个世界呈现出来的所有故事,其实都是人性的完整体现,而这外部世界的一切同样都藏在你的内心。
存在主义哲学家、小说家加缪曾说:“自杀,是唯一一个真正严肃的哲学命题。”还有哲学家说:死亡是唯一严肃的哲学话题。
对此,武老师的理解是如果你肉身可以不死,你永生,那么选择这件事就不必严肃对待了,因为那样一来人生就像打电子游戏一样,错了还可以取消重来。
但是,人生选择,尽管是有巨大的试错空间,但都是不可逆的,你没有后悔药。所以可以说,正是因为有肉身死亡的存在,选择才变得如此有意义。
选择的确是有维护小我的自恋,还是臣服于自性大我这样的区别,你越是拼命维护小我的情绪,就越是怕死,而你越是能完成自性化过程,你会发现小我其实和大我相连,于是你变得越是坦然。
特别是,这件事不能由头脑认识到就可以完成,它必须是一个体验性的,必须经由“我”的选择,必须经由肉身和其他存在的真实碰触,才能完成。
总结
1.荣格的自性化理论认为一个人的人性最深处与“道”相连,所以需要活出来,全然意识到它。自性也就是内在本性,它隐然有超越自我之意,是指一个人深入自我,成为他自己,反而会发现更大的存在。
2.弗洛伊德提出的自我防御体系,防御的是不愉快的体验,是自体的虚弱和关系中的恨,也可以说是死亡。
当偏执地去维护一个事物的生时,人通常会变成不断制造死亡的“魔鬼”。但无论怎么努力,你仍然不断地得面对死亡。正是因为有肉身死亡的存在,选择才变得如此有意义。
3.你越是拼命维护小我的存续,就越是怕死,你越是能完成自性化过程,就会发现小我其实和大我相连,会变得更加坦然。
4.自性化过程不能由头脑认识到就可以完成,它必须是一个体验性的,必须经由“我”的选择,经由肉身和其他存在的真切碰触才可能完成。
英雄之旅完成的过程就是自性化过程,既要展开攻击性、转化成生命生能量,也会接受无常与死亡、坦然拥抱死能量与死亡。
当完整地完成自性化过程,就会看到,好与坏是一体的,“我”、“你”和“它”是一体的。
思考
我也是,学了心理学之后,才意识到我会死亡这件事情。尤其是写过自己的一次墓志铭、一次讣告和一次追悼会策划。
清晰地告诉自己,我会死这件事情,然后再从死亡重新看待,我活着的时候,要什么,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向死而生,站在终点,重新审视来时的路。
一个人的人性深处与宇宙这个更大存在相连。我在完成自己的英雄之旅,在完成之前我是一个懦夫,宅、自卑、不敢和别人建立关系,活在影子里。
假装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善良的人,外部世界有个敌意的魔鬼。但在这个公司变成了个人成长的工具,而每个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变强的路可走的世界上。
我感觉自己像一头沙漠里的骆驼,忍辱负重,见证复杂而完整的人性。本来抱着看似简单正确的原则与世界相处,但发现总是碰壁。
我在慢慢地看见自己,用心活着,勇敢活着,投入地去爱一个人,投入地去做一件事,期待从中获得幸福感和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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