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晚了,幸好你依旧在这里
1.争着抢新娘花束的男人
李木佳是我见过唯一的一个在婚礼上和一群未婚姑娘抢新娘花束的男人。还抢得那么心安理得,那么无所顾忌,满脸刻着“谁也抢不过我”的贱贱的心思。
这就是我对李木佳的第一印象。
参加微姐婚礼的时候,我是真的羡慕她,羡慕她不用每天早上七点就感受大帝都早高峰地铁的拥挤;羡慕她每天有大把大把学做精致糕点,上网海淘的时间;羡慕她有可以和爱人去巴黎度假的蜜月。所以我为了抢到她的幸运花束,特意穿了运动鞋参加婚礼,特意甩开老脸和一群十七八的小姑娘挤作一团。
但所有的准备,在李木佳出现的一瞬间化为了乌有。就在我睁大眼睛,张开双臂等着新娘向后一抛的时候,一个黑影子猛地从旁窜出,一个起高跳,长臂猿般的胳膊在空中抡了半个圈,那捧小巧而美丽的花束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我从起跳状态直直落在地上,脚生疼生疼,却依旧愣愣地回不过神,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只是我,后边一帮小女生也呆呆地没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就连婚礼主持人,新郎也呆傻得没了表情,徒留下不明所以转身的新娘微姐,和满脸得意的李木佳。
最先缓过神来的是新郎官和他的一帮哥们,一群大男生鬼叫着,打着口哨,带着奸笑跑过来和李木佳勾肩搭背,推推搡搡,把他手里的花束高高扬起。我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口气颓唐地往回走。运动鞋白穿了,今年要结婚的计划也白搭了,和小姑娘们拥挤的劲儿也白使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和我抢花束的男人惹得祸。
2.你好,我叫李木佳
婚宴开始后,为了躲避烦人的人情应酬,我独自坐在一桌半空的谁也不认识的席面前,猛往碗里夹菜。花束没抢到,那就只能把份子钱吃回来。正当我把盘子里最大的鸡爪放在嘴里的时候,一个人走过来坐在了我旁边。我眼皮也没抬半下,继续专心致志地咀嚼鸡爪。旁边的人突然撩起下垂的桌布,往桌底看了一眼,朗声说道:“你就是那个穿运动鞋抢花的女人。”我微微侧了一下脑袋,就看见李木佳的大脑袋正一脸好奇,我挑了挑眉毛,一副那又怎么样的神情。
他看着我满面的不耐烦,反而把椅子向我这边挪了一下,很正式地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李木佳。”我转过脸,他一本正经的脸上因为肉嘟嘟而显得有些滑稽,像是在忍笑,又好像没有,我越来越想笑,满嘴的鸡爪子差点喷出来。
他见我完全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愿,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随手拿起筷子也夹了个鸡爪子,和我碗里剩下的半只碰了一下,“我们以鸡爪子为介,算是正式认识了。”
我嘴里的爪子碎末彻底喷涌而出,就在我觉得无比丢脸到处找餐巾纸的时候,李木佳这个罪魁祸首优哉游哉将鸡爪放下了嘴里,优雅地啃了起来。
3.你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再一次见到李木佳的时候,是有一个周末微姐请我们几个单身女性喝下午茶。我去的最晚,进门就看见李木佳那张嘟嘟的大脸,以及他旁边唯一的空位。我心里暗暗感到头痛,微姐这是给我设鸿门宴,变相相亲呐。
我不动声色地坐下来,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李木佳也没有什么反应。大家都在听微姐讲她在巴黎度蜜月的经历。说到一半的时候,李木佳突然说,“微姐,我作为你们下午茶团队的新客,你还没给我介绍新朋友,就自顾自讲起来,害得小生我和每个美女帅哥对视,都一脸尴尬,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微姐连忙停下来,给他逐一介绍,他倒好猴爬杆一样,每个人都要了联系方式。我冷眼坐着,明摆了一副油盐不进的臭脸。最后介绍到我时候,李木佳笑着说,“这个我认识,已在婚礼交过一次手了。”说完还比了个鸡爪的样子。众人不明所以却是一片起哄的笑声,李木佳露出他两颗贱贱的虎牙,歪着头看着我说,“不知鸡爪小姐,可否报上大名,以备联系。”周围的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只得匆匆给了他手机号,又赶忙催微姐继续讲她的巴黎蜜月。
微姐的巴黎之行实在太浪漫,黄昏下的香榭丽舍,清晨的塞纳河,地铁里的拥吻,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任何一个女人幻想里的童话爱情,我听得如痴如醉。
就在我差不多快忘了周围的环境,沉浸在想象里的时候,手机突然很煞风景地震动了一下。我低头一看,李木佳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小心,你的口水快流出来了,还不擦擦,太丢人了。”
我惊了一下,忙抬手捂嘴,却听见他在旁边传来低低的笑声。这个家伙,他居然骗我。
4.你站着别动,我过去
之后,李木佳频繁地以各种理由约我出去,什么今天是人权日,要充分享受太阳的权利;他家的猫布丁吃坏肚子,要去看医生,希望我可以陪着胆小的布丁给它力量;什么今天是史上最年轻日,赶快出来体悟年轻。大部分我都找了借口婉拒了,我察觉出他可能想多接触我,但心里即犹豫担心又不知所措,还害怕他是不是登徒子。我想着自己的年龄已经不起太大的折腾,实在不想做无谓的游戏。
可李木佳依旧“热情”不减,各种理由轮番轰炸。有一天,他突然没有任何理由,直接给我来了一个电话,看着他的手机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他在电话那头依旧是朗朗的声音,“今天下班一起去做陶艺,我在XX街25号门口等你,七点半不见不散。”
“我不去,我要加班,喂?”我还没说完,他居然给挂了。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里异常烦躁,也好,去就去,正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省的纠结了。
下班后,我第一次第一个走出办公室,坐在地铁快到站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今天就全了断。下了地铁异常坚定地往前走,小高跟鞋吧嗒吧嗒地敲着地面,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
走了大半段,抬头一看,顿时傻眼。这是哪呀?完全不认识,周围也不是XX街啊。脑袋有些懵,到处乱走了一通,越发感到陌生。深秋的帝都被雾霾笼罩着,哪里都看不清楚,路上的行人一副急匆匆地样子,试着问了几个人都被冷漠地说不知道。
心底的忧郁泛了上来,人在低谷的时候会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好。我就这样茫然地坐在街边,被大雾笼罩着,心里、眼里都雾蒙蒙的一片。
过了好久,李木佳打来电话,我接起电话不说话,听着他在那边唠叨,“你不会放我鸽子吧,我可是从老板眼皮子底下早跑出来的,这份心意可不能辜负吧。”
他不停地说,我依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说着说着觉察出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从原先一直的清朗变得柔软了起来,像风中的飘带,也像浅水中的水草,轻轻地划过我的耳朵,我有气无力地说,“我迷路了,完全找不到地方。”
准备听他在转为高亢的音调来嘲讽我,不想他停顿了一秒,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你站着别动,我过去找你。”
深秋凝滞的空气因为他的话,想是突然流动了起来,我坐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耳朵里依旧是他问话的声音,但心中颓废郁闷的心情,却似乎是被风吹开的冰湖一般,有些许不同。
5.我只做良心广告,只谈放心爱情
后来我们成了情侣。感情,这个事情很奇怪,没有感觉的时候,觉得那个人全身上下都是毛病;可感觉来的一瞬间,又觉得这些毛病也成了可爱的地方。
李木佳是做广告策划的,我曾调侃他,“难怪你有那么多约我的借口,这种事情对于你的大脑,简直就是小儿科,信手拈来的谎话啊。”
他正在平板上浏览新闻,听见这句话,放下平板,挠挠大脑袋,用很正经的口气道,“才没有,那是真的都有事,全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们做广告的,平时就在想方设法欺骗广大消费者,哪里有什么肺腑。”
不想他立马竖起两根指头,发誓般说道,“我只做良心广告,只谈放心爱情,一切有违社会和谐的产品与感情,都是纸老虎。”
看着他肉脸上那副严肃却又很像忍笑的表情,我在一边笑岔了气,他依旧一副万年冰山的样子。
6.你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次周末,我们都没有什么事情做,便一起去爬香山。那时正值香山的樱花节,漫山遍野一簇一簇的樱花热烈地绽放着,粉粉白白的好不美丽。
爬了一半的时候,李木佳突然说,“不是说在学文科的人眼里处处是诗,事事有情吗?展示一下你的才情呗。”
我本来要拒绝,爬山都快累死了,哪里想作诗,可对上他有些揶揄的贱样子,便脱口而出,“给你来个七步诗。”
说完有些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李木佳却抱着胳膊作出满脸期待的崇拜样子。我只得慢吞吞往前挪步,绞尽脑汁凑句子。
走到第六步,眼看就作不出来的时候。他忽然拍着我肩膀说,“你看,那个男生在背着女生爬山啊。”
我回头,果然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生,正准备背起略有些圆乎乎的女友。场景觉得有些好笑,心中一动笑问他,“你说这要是背不起来,是谁的错,男生会说是女生胖,还是自己太瘦弱。”
李木佳歪着头,想了一下。走到我前面蹲下来,“你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伏在他背上的时候,我有些不好意思。一大把年纪了还玩这些小姑娘们的游戏,脸上热热的。我把手撑在我和他之间,他猛地做了一个俯冲的姿势,吓得我赶忙抱紧。
“这就对了嘛,你说这是谁的错。”侧面依旧可以看见他笑起来的虎牙。
我趴在他暖暖的,微微汗湿的背上,有些安心,有些激动,不想再回答什么,默默搂紧了他的脖子。
图片来自网络7.真是太辣了
李木佳是个无辣不欢的人,每次吃饭他都自带一瓶子辣椒,我曾经想用筷子占一点尝尝,但看着那红乎乎的辣椒油,舌头就先麻了半边,再也不敢碰。
一次,我们去吃有名的“变态辣鸡翅”,当然是他在吃,我在看。
从店里出来在公交站等车,路灯下李木佳的嘴异常红润明艳,忍不住让我吞了好几次口水。想到我们在一起之后他还没吻我,心下一横。把他连拉带拽地拖带公交站牌后面,他不明所以地说,“这是要劫色啊。”
我摸摸他的下巴,“没错,我要亲你了。”
不出所料的,他有些震惊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亲你了。”我大声说以掩饰慌乱。
他靠在站牌边,眨眨眼,“好,我闭上眼睛。”说完就紧紧闭上眼睛,紧得都挤出了眼周皱纹。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近,但接近到他的气息范围内,他热热的气息喷到了我的脸上,我的脸和烧起来一样。心里的小鼓打得马路多面也听得到,这么做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他真的是一副忍受的样子。
我缩了回来,拍拍手道,“算啦,本姑娘今天不想临幸你了,改天再说吧。”说完就准备往前走。
不想他一把拉住我,结结实实贴在了我的唇上。什么叫脑袋里过了一辆呼啸的火车,我总算明白了。晕晕乎乎中他放开了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看,我实在不好意思,也没有勇气和他对视,只得转移话题,“汽车好像来了。”说完便推着他转了出来。
他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上汽车的时候,在后面突然来了一句,“刚才感觉怎么样。”
惊得我差点给司机师傅磕头,走到车厢里转过身本打算瞪他一眼,但看见他有点紧张得握着拳头,便改口道:“很好,真是太辣了。”
他露出贱贱的虎牙,“哪里,还需努力。”
8.还好你依旧在这里
休年假的时候,我们去了上海玩。李木佳是个自带定位功能的信鸽,走到哪里他都认识方向,别人指路他听一遍就懂,于是我就很安心得做了那个旅行中充当白痴的人。他说走就走,说留就留,丝毫不担心再迷路。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在静安寺地铁站转成的时候,正好碰到晚高峰,人流蜂拥而出四处散开。我本来和李木佳拉着手,不想人太多一下子冲开了。他被挤上车,而我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地铁的门在门铃声中很快就关上了,消失在隧道里,我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我的身上任何手机、钱、地铁票都没有。
地铁中的人依旧四处奔走开来,诺大的车站那么多人,似乎又只有自己。我举目看到的全是流动的光影,一个熟悉的样子也没有。心下实在慌张,又不敢乱走,只能站在原地等着李木佳回来。
很快,对面的车呼啸着开来,门一开便看见李木佳满脸汗,满眼焦急奔了出来,四处环顾。我朝他跑过去,他急忙把我拥在怀里。虽然外面分开不过几分钟,虽然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但我只想抱紧他,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只认识他,我只有他。
他摸摸我的头,说着安慰的话。我的眼睛有些酸,“为什么你才来,为什么我才遇见你。”
是啊,为什么我们错过了那么多时光,为什么就在我对爱情都开始绝望的时候你才出现。
李木佳的手停了一下,重新放在我的头上,他的声音穿过嘈杂喧闹的人群,依旧柔软地,像我那次迷路一样,暖暖透了过来,“对不起,我来晚了,幸好你依旧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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