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深秋的路上

作者：杨英（湖南星沙） 

      半夜，忽然醒了。这么早，需要面对自己，面对孤独。

      有时候，突然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像海浪，又像轻云，汹涌地袭过来，轻淡地飘过去。不知什么时候，有一颗心，像枚红月亮，已挂在辽阔的深秋。

      有的享受，可与人说；有的享受，不可与人说。不可与人说的那份，将化入骨髓，化作孤独的承受，穿过深邃的历史。

      我爱这样的深秋，你是否也爱这样的深秋？像爱它一样，只爱我。寒风刺骨，寒风凛冽，那温暖的人，温暖的方式，永远不变……

      对抗，仍是我抵达你喜欢的方式。寒夜，室内有如室外，室外有如室内。不用翻过墙，隔着再遥远的距离，还是能相见，只因会你的途中，发现另一个美好的自己。

      室内，陋室，德馨，便好。总有读不完的书，想不明白，又要想的事，或者什么不用想，也不必想的人，总会来，带来清露，荷香，或者幽兰，还有尘世，深深地吻……

      狂热地想念，便止不住，疯狂地更加想念，她会奔突出去，冬天便消失了，想念的时候是没有冬天的。可是仍有雪花落下来，在纯纯的意念中落下，轻轻飘落在，仰望的眼睛里，那微闭的，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嫩嫩的唇上，将你饮尽……

      有一声叹息，重重滑过流逝的时光，它刚刚爱过寂静。寂静，是熟悉的脸，是敏感的心，是试探的路，是闲来有趣的情，是活泼生动的讥讽，是飘逸的雅志，又是神秘的，捉摸不定的世界，总让我们止不住，热烈地走近，痛苦地割离，像割自己耕种下的一茬茬的稻子。 按理，丰收是喜悦的。另外一种止不住的思念，却不是喜悦和丰收，是不停地继续劳作。

      稻子熟了，懂得羞涩，总是低着头，面对强大的你，面对人类。我不敢看你，不敢面对自己，面对囊中羞涩。大地上，跳着一颗颗狂热的心，有的马上会停止下来，有的愿意和我维持一辈子。

      有一阵子，我很害怕死亡，像面对洪灾、地震般，充满恐惧。直到送走几位亲人，来不及，不愿不敢，独自面对，放任淋漓地哭泣，一不小心，成为情绪的主人，学会安慰别人。归途中，总是想起母亲永不消逝的伤痛。父亲最后时光，头越低下去，向着土地，谦卑鞠躬，无比留恋亲近的影子，还有越是慈弱，越是叩响跪谢嘱托的遗言……我于千万言中，亿个句子中，熟悉的汉字中，执著寻找相通的气息，相依的灵魂，有一天，我也可以悄无生息，安顿回归在故乡这块水土相合的土地上……

      温柔是只绵羊，愚笨是头蠢猪，都是心中的小可爱。靠近，慢慢地，小心冀冀地靠近，不只是才华，不只是思想，只是心底缓缓释放，不忍不愿不会宰杀我的爱。就这样，温柔是绵羊，智慧是笨猪，你的眼神，只许含情，俘虏这一生……

      今夜，思绪在行走，灵魂在路上。干干净净，想过你。没有约你，再去望月，赏雪，只有白色的记忆，留在心纸上。为你写一段文字，重读《诗经》 ，吟诵千百遍。有那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却不卖布，呆头傻脑，只为痴痴看你，傻逼想你，奢望拥有你。

    我愿逆流而上，找寻她的方向。你说，不管逆流顺流，载我而行。有茂林修竹，参差不齐，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到了到了，你说，小心小心，曲水流觞，湿了衣裳。我单薄的身体，着一袭宽大的汉服，洒脱的黑发，像三千尺的瀑布，依偎在你怀中，依偎在黄土地民间，流动在你心底。沧桑变幻，总是无穷，只有爱你的心，静默、澎湃与年轻。

                写于2018年11月14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