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鞋

       高考的第一天下午，惹人厌烦的杨絮逐渐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闷热的天气。为了缓解闷热天气带来的不愉快，我就决定带着妻子出去逛一逛。

　　于是，我们便骑着电动车来到我们经常去的华夏路，这里算是距离我们居住最近的一条繁华街道。本来也没有买东西的打算，便漫无目的地吃着小吃在各家小商铺里来回穿梭。

　　就这样，我们一边聊着什么，一边走进了一家鞋店。

　　我们进入鞋店，看到老板坐在收银台上发呆，或许这样的天气让所有人都没办法打起精神。店里几乎没有顾客，让有些社恐的我感觉无比自在。因为我对逛街实在提不起兴趣，便任由妻子在店里随意挑选自己中意的鞋子，我就坐在店里专门为顾客准备的小凳子上等着，只不过需要时不时对妻子手中的鞋子进行点评。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个头不高，鞋子总是擦得很干净。他看到我们的到来，缓缓抬起有些疲惫的眼皮，并没有表现出很高的热情。他在这里开店已经有些年头，似乎岁月已经磨灭了他的热情，只是例行公事似的给妻子介绍各款鞋子。因为妻子本就没有要买鞋子的打算，且又不喜欢别人在耳边唠叨，便打发老板先忙自己的事情。

　　就在妻子随意挑选鞋子，我坐在凳子上思考今天工作不足的时候，突然从门口急匆匆的进来一位男子。这名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但是岁月的沧桑使他看上去有五十岁；他身穿迷彩服（大概就是学生军训时的衣服），上面清晰可见几块水泥斑点；头发乱乱糟糟，可以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打理；鞋子上清晰可见几处破洞，看来这双鞋子也承受了像这位男子一样的岁月的摧残。

　　此时，我隐约听到不远处工地上传来水泥搅拌机的轰鸣声。

　　“老。。老板”男子有些扭捏的说道：“你这里有凉鞋吗？”

　　“在那里”老板抬起右手指了指门旁的一个纸箱子，他似乎并没有要接待这位顾客的意思。

　　男子的眼睛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面露难色，似乎并没有找到凉鞋的所在地，但是又不敢再次询问老板。我看出了男子的困难，便用手给他指了一个确切的方位。他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去，脸上开始逐渐浮现出淳朴的微笑，并小声说道：“谢谢”。可眼睛却始终不敢与我对视。

　　男子来到摆放凉鞋的箱子前，开始小心翼翼的翻找合心意的凉鞋。这个过程持续了近十分钟，他几乎将所有的凉鞋都查看了一遍。鞋店老板看到男子的行为，缓缓起身来到他身边，不知是因为担心男子把鞋子翻乱了难以整理，还是良心发现，想要好好做生意。

　　“有喜欢的鞋子吗？”老板冷冷地问道。

　　显然男子被老板的问话惊到了，他想不到老板会来接待自己，怔怔的回道：“找到了。”说着将自己选中的凉鞋举起来给老板看。并弱弱的问道：“这双鞋多少钱？”

　　“60块。”老板随口而出。

　　男子听到价格，用自己斑驳的左手搔搔太阳穴。

　　他没有立即回复老板，而是用手翻来覆去的查看手中的鞋子。甚至还用双手使劲掰了掰鞋子，以此来寻找鞋子存在的瑕疵。如此，经过了两三分钟，终于在鞋底找到了一丝裂痕，脸上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微笑。

　　“能便宜一点吗？你看这个鞋底都裂了。”男子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老板。

　　“我们这是专卖店，谢绝讲价，如果鞋子买回去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保修包退。”老板丝毫不给男子讲价的机会。

　　“50块钱行吗？”男子显得更加局促不安。

　　“不行。”老板斩钉截铁的回道，这语气并不像是对待自己的顾客。老板说着就要伸手将鞋子从男子手中夺过来。男子下意识的将收往回缩了一点，看得出他很喜欢这双鞋子。也许他想买这双鞋子已经很久了，并且为此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

　　“再便宜五块钱，可以吗？”男子近乎哀求的问道。

　　老板仍然摇摇头。

　　男子不舍地将鞋子放回原处，并将右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摸索起来。他应该是在计算自己身上的钱是否能够买得起这双鞋子；他应该也在计算买了这双鞋子，自己的生活费是否还能撑到下次发工钱；他应该在计算，买这双鞋子的价值和必要性。

　　良久，男子落寞的走出了店门，朝着下一个鞋店走去。而老板则一如既往的回到收银台发呆。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我回过神来，对妻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