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是终生浪漫史的开端

马暄  柴叶篇上

@二十岁意气风发的少年

爱自己是终生浪漫史的开端

我跟马暄提出分手是在两天前。

他楞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最后是我主动放弃了。提出要考虑两天。

我说：不用了，也不必抱歉。反正你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我放过你了。你走吧。

我爱马暄，爱了六年。从以前爱到现在， 从帆布鞋爱到高跟鞋，从骄傲独立的我爱到遭他嫌恶的我。

说来讽刺的是，当初马暄表白的时候我也楞了一下，我当时提出来考虑两天。那两天我没有犹豫没有纠结。我知道我心里是乐意的。

后来才知道，那两天马暄全然跟我不同的心境。跟杜哲睿和林萌一起吃饭的时候，杜哲睿随口说马暄那两天焦躁不安，睡觉的时候还在嘀咕，又不敢去找你，怕你一张嘴就是拒绝他，近情情怯。你看啊，马暄，明明是你，那个那么爱着我的人是你啊，是你让我相信你会陪我一辈子。如今嫌恶我再也不想看到我，觉得我恶心无耻，不可理喻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啊。

现在我才知道，马暄从一开始就不懂我的。不懂我的小心思也不懂我的爱。我从前以为他是了解我的。可惜明白的太晚，大家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能从此天涯与他不相干。

初识是高三。和所有年少时的爱情一样，我们热烈又懵懂。马暄和我是隔壁班的同学，没有在一个班上课，但是兄弟班，平时有活动都是在两个班一起参加的。那时候的我骄傲如烈阳，虽然家里条件没有很好，但是爸爸妈妈对我的关爱让我拥有无忧无惧的少年时光，加上学习成绩好性格开朗，老师疼爱，同学喜欢。马暄在隔壁班却没有很出众。我只隐约记得隔壁班有一个高高的，不爱说话的男孩子。我每天的心思都在认真学习和婉拒各种各样追求我的男同学。我从心里觉得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学习的，这样以后才能更好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所以，马暄，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特别在意你的。马暄，明明是你，是你先爱我的。是你啊。

知道我怕黑怕鬼说会一辈子陪在我的人，是你

后来吵架把半夜我一个人扔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的人，还是你；

承诺花好月圆的是你，给过最大风雨的也是你。

你还记得吗，林萌有次跟你抱怨我一个人晚上不敢关灯上厕所，每次都要人陪，晚上起床真的超烦的。

你和杜哲睿狠狠嘲笑了我。在我气急败坏的时候，突然止住了笑，一本正经的跟我说：叶叶，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不会让你晚上一个人待着，我会陪你上厕所。如果我不听话，你就大声的在我耳边吵“马暄，2013年6月30号下午你说你会陪我上厕所”我就会马上起来的。

我说：为什么那样你就会起来？

“因为我跟你做过的每一个保证都刻在我的生命里我的骨头里我的意识里，每一个我都会做到。”

马暄，我很想问问你，半夜把我一个人留在街上的时候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去问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马暄，我当时并非非你不可的。

马暄在我提出分手两天后来找我。透过猫眼看是他，下意识要去洗头化妆换衣服。在我马上就要转开门把手的时候我停住了。

马暄，你最后一次要跟我分手的时候，你说：柴叶，我想认真的跟你聊聊，你不要激动。

你说：柴叶，我爱你是真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之间不像你自己。我有时候会觉得，我以前认识的柴叶就像是我自己的幻觉一样，现在才是真的你自己。那我喜欢的柴叶去哪里了。我不喜欢你，我又是真的很喜欢柴叶。柴叶，对不起，大概是我错了，我很难过，可是我不爱你了。我们分手吧。

我当时是什么反应。哦，对。我冷笑一声：马暄，你现在说你不爱我了。你早干嘛去了。我年少骄傲的时候你干嘛去了，我陪你一起考到这个城市里的时候你干嘛去了。我为了你改变我自己，我为了你忤逆我爸妈，为了你跟我朋友翻脸，你他妈干嘛去了。

马暄，你现在说你不爱我了。

马暄，你说你想分手。

马暄，你想的美。我不会放手的，我放手了那我这六年算什么。我死都不会跟你分手的。你别想了。

“柴叶，你简直不可理喻”

“对啊，马暄，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就是不可理喻，我不像你那么虚伪。你就是跟你公司那个狐狸精搞上了，还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才是无耻至极。”

“柴叶！我再说一遍，我跟见意意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哼！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随你，我马暄从来只爱过你柴叶一个人。可我现在，我不爱了。”

马暄，当时你摔门而去。现在你又站在你曾经摔过的门前一脸担忧的样子是做给谁看。你现在应该跟见意意那个狐狸精举杯庆贺：终于摆脱柴叶那个神经病了。你现在还应该跟狐狸精去约会去跟狐狸精说跟我说过的甜言蜜语。你什么都应该去做，唯独不该出现在我的面前。

“叶叶，你把门开开，我们聊聊”

“马暄，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了。我怕我忍不住，我怕我一见你就后悔了，到时候你就又摆脱不了我了”

“叶叶，我们聊聊，你这样我不放心的”

“叶叶？马暄，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叫我叶叶了吗。真可笑，我决定放手你才愿意再叫我一声叶叶”

“马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说了，我现在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怪你”

“叶叶，如果我说我跟见意意真的没关系，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信吗？算了，你大概是不信的。这样子的话我说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你从来不肯信我，你只愿相信你自己。”

“可是，柴叶，不管你信不信，我很想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你提分手之前我很怕见到你，因为你实在是……”

“我知道，你还是想说我不可理喻”

“不是，柴叶，不是的。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不是不可理喻，是，是，是你让我感觉压力很大”

“马暄，你并没有比我差到哪里一点。你自己的自卑为什么还要推到我身上”

“不是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压力”

“算了。马暄，到现在了，我不想知道这些事情了。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

马暄又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再敲一下门，可是想到我不会见他，把手放下来。一直在门口走来走去，想要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来的样子。最后他终于离开了。

我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走，靠在门上，哭了出来。

下午周小果和红豆到我家的时候我还在喝酒。披头散发，双眼腥红。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叫我。下一秒一抬头就看到了小果和红豆。几乎都要脱口而出：怎么了。看我倒霉你们来看笑话吗。当时跟我翻脸的时候不是说对我柴叶失望至极吗，不是说以后再也跟我没关系了。

可我还是没有说出来。我真的太想有个人在我身边了。

小果看到我就哭了起来：叶子，你这两天有没有吃东西。你不要只是喝酒啊。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子的，你眼里不能看到一点垃圾。可是你现在，你就像生活在垃圾堆里一样啊。你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我抬起头，自嘲似的说：我什么样。我应该什么样。我以前什么样，现在又什么样了。

红豆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埋头收拾垃圾整理东西。我突然看到了桌上五周年马暄送给我的笔筒，疯了一样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把笔筒塞进垃圾袋：拿走，拿走，把他的东西拿走，我不想再看见跟他有关的东西。

可是桌子上面是我们三周年的相册，墙上挂着我十八岁马暄陪我去拍的写真，沙发上的抱枕是他买的，台灯也是，就连客厅的地砖都是我们一起去装修市场选的。当时马暄还在跟我说：我喜欢这个风格的地砖。等我们结婚了你迁就一下我。新房也要这个风格的地砖，好不好？

突然之间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起走过的从前，一起计划的未来，都成了一场笑话。只是空增了岁月。

马暄，我计划的未来里只有你是定量其他的我都不知道。而我从前觉得，这个定量让我觉得未来不明朗也无所谓。

下一秒就哭出了声音。小果跟着我哭得更凶。我边哭边恶狠狠的说让红豆把马暄所有的东西都打包丢了，地砖也要马上联系人更换。

我说：马暄你就是个混蛋，就是个混蛋。红豆，马上找人来换地砖。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看着这些东西我就恶心的要吐，恶心的要死。

红豆突然停下来了：叶子，你是不是觉得马暄对不起你，这都是马暄的错，你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马暄劈腿还是我的错”我停了下来。

“叶子，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讨论。你说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们闹掰，跟马暄分手。因为众叛亲离所有人离我而去，就说明你们才是正确的！”

小果被我和红豆吓到，一个劲儿的让红豆别再说了。

我突然就被小果和红豆的反应引燃。

“你们都觉得我做错了，我才是个神经病。对，我就是个神经病。你们管我做什么，你们不用管我了。”

说着推小果和红豆离开我家：“都走吧，走，离开我家吧”

小果哭的更凶了。从我认识她以来，遇到事情就只会哭。以前每次都是我保护她安慰她，但是我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看她哭得这么凶了。

红豆说：“我们不走。我们今天来不是来嘲笑你心疼你的，我就是想你了。我好想抱抱你。叶子，让我抱抱你吧。”

最后了解我的还是面前这个跟我说要抱抱我和那个一直在旁边哭的比我还凶的人。我不喜欢被人同情也不喜欢被人嘲笑不喜欢软弱，可只有她们知道在我闹的最厉害最无情的时候恰恰是我最软弱的时候。就像个张牙舞爪的空壳，靠着无耻的自尊心虚张声势。马暄会在这个时候摔门而去，她们却会跟我说，因为想我所以才要抱抱我，不是因为我们同情你。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才知道这个下午重要到改变了我的一生。

就是这样。在你现在以为只是平平凡凡的一天。以后才发现原来这个平凡的下午使你的人生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红豆抱住了我，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我能感受到她似乎咬紧了牙关，再咬紧一点。最后她慢慢的哭了起来，我的头随着她的肩膀一点一点的起伏。她还在克制，避免哭出声音。有时候，看起来像是铜墙铁壁的巨人在心里默默咬着牙，可是如果在它脚下，或者随便哪里，漏了一个小洞，无坚不摧的高楼大厦就会轰然倒塌。造成轰然倒塌的原因很奇怪，像是不起眼的小事。可这些通常有个特性，一旦倒塌，将是迅速的。再优秀的人都抵不住那道坎。可是红豆不是，她崩的紧，她松的缓。崩溃的时候她还是在坚守在克制。她会心想，不要怂，我能止住呢，哪怕缓解速度呢。

最后她哽咽着说出一句话打败了我心里的防备，所有的情绪爆发出来。

夜幕降临。我们三个并排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千家灯火万条马路热闹起来。

红豆说：“我们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坐一会了。”

小果喝着我喝剩的酸奶抽抽着说我：那你今天下午已经难过了啊。那你从明天开始就不要难过了。

“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你总是安慰我，如果有一件事实在是很不开心。那你就给自己定一个时间，在这个时间里你使劲伤心使劲难过，过了这个时间，你就要是全新的自己”

“哦～我说过吗”

“怎么没说过，你不理我这一段时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上次公司那个大魔头当众没收了我的零食我整整难过了两天呢”

“我都不记得我说过这些话”

“废话，你以前多厉害啊多高傲啊。你以前啊就像个小天鹅，感觉什么事情都不值得让你在意，那时候你可好看了。哪像这两年，活脱脱就是个泼妇。。。”

小果的话没有说完，被红豆用眼神制止了。

我平复了心绪，“没关系，你们说，这些年我真的错了吗”

她们两个看了看对方，异口同声“嗯，我都觉得你不像你自己”

“柴叶，你不像你自己”

这句话，马暄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