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是一只魅

我是一只魅。

众生皆有灵，而我，便是一只烟草魅灵。

火焰是我的新生，烟雾是我的伪装，气味是我的痕迹。

我可以幻化出各色形态，也可以寄身于各类物件，我混迹于繁华喧嚣的城市，也栖息于古朴安静的村落，我，无处不在。

在这天地之间，我唯一的牵绊便是我的主人，而他交给我的工作，就是吸取人类的精魄。

你的，他的，他们的，所有对我欲罢不能的，都是我手到擒来的囊中之物。

我修习魅术，以生魄为食，主人说，我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吸引，所以我不用害怕，我可以肆意妄为。

可他没有告诉我，物极必反，相生相克，我肆意的后果，是会让另一只魅在同样的境况里诞生的，而他必将成为我一生的羁绊，成为我致命的宿敌。

不可否认，他的存在，禁锢了我所有的行动。每当我从人类身上汲取必须的养分，他都会来阻碍我，削弱我，让我一次次徒劳而返。

我开始一天天衰弱下去……不过没关系，主人说过，只要人类存在，我就不会灭亡。况且，我活了太久……太久……久到早已厌烦……多一只魅灵陪我，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有一天，在他涤净我的毒气后，我笑着问他为何如此。

他却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后带着化为人形的我第一次走进真正的人类世界……

主人，主人，那一刻，我在心里呼唤他，因为我竟说不出，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生命，坚守，执着，放弃……

不甘，无奈，挣扎，妥协……

我从不知，因着我的存在，竟让人类丧失了对生命和健康的渴望，看着他们的灵魂被尘世渲染出五颜六色的斑斓，那竟是我此生从未见过的风景……

我低下头，看定周身弥漫的剧毒瘴气，突然意识到，身侧这只不苟言笑的魅灵，可能是我的另一种救赎。

我去质问主人，为什么不告诉我，当我在人类的肺腑中肆意穿梭，竟然是带着血泪和毁灭的。

可是我的主人啊，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的主人，只静静摇了摇头……

是啊，我怎么忘了，我的主人名唤人性。有贪婪，有欲望，有执念，就有他的存在，是他的存在滋养了我。

我的质问，本身就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