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贫散记｜对比.7

太阳仍隐在层层乌云之中，空气却愈发闷热起来。就那样在烂泥路上艰难跋涉，不多一会儿，就人人汗流浃背。成群的蠛蚊扑来，更叮得人又痒又慌，一个个分外狼狈。

十点过才到村部，领完任务就下起了雨，带队的书*记却说来都来了，还是抓紧检查去吧。大家虽有腹诽，却没人当面反对，毕竟他不但和我们一样也要入户调查，还主动选了路最远最难走的几户。

这回与我搭档的是刚分到镇上财*政所的女生小李，检查对象是山坪上的五户贫困户。石社长做我们的向导，他戴着斗笠，穿着雨鞋，闷声不响地当先闯入雨幕之中，大步穿行在杂树掩映的山路上。我还能勉强跟上，小李就有些艰难，却也咬牙坚持。我们的运动鞋早在一片泥泞之中湿透；打的伞根本顶不住已然如瓢泼般的疾雨，身上的衣服全都湿漉漉贴在身上。山路湿滑，路边又多荆棘，小李好几次险些摔倒，外面就是悬崖，我很为她捏一把汗，只得拉着一起走。

我大声喊石社长等等我们，他只闷头前行，不知是听不见还是故意。雷声不断轰隆隆在头顶炸响，我们却爬上了山脊。心里虽然害怕，但谁都没有停下来。走了三家就已接近一点，肚子早饿了，也没得到醪糟蛋的招待，只得在路边摘几个李子就着雨水洗洗与小李分着吃了。石社长除了带路，仍然保持着沉默，而且他走得太快，想要主动问他一些情况都办不到。

跟着石社长从第三家出来，绕来绕去竟然回了村部。我问还有两家怎么不去，他却茫然不知的样子：“还有吗？”又无所谓地说：“回都回来了，雨又大路又远，就没必要再去了。你们打电话调查，我帮他们把字签了就是。”

由于一些贫困户全家外出，通过电话了解情况然后由村干部代签，原则上是可以的，但这样到了地头却不去现场就有些说不过去。我说：“他们既然在家，我们还是去一趟才好吧？”他正推脱，村主任出来听到了，也无所谓地说：“多大个事嘛，在这儿打个电话问了就是，哪有必要搞得那么认真！”

我无语，看看小李，见她已全身湿透，脸色发青，正可怜兮兮望我。我自己也是一身湿透，阵阵发冷，突然就没了和他们较真的心情。“主任，你看雨这么大，估计大家都淋湿了，能不能熬点姜汤驱驱寒？”我和主任商量。“又不是冬天，淋点雨好大个事嘛。等一会儿就吃饭，哪需要什么姜汤。”主任敷衍着就转身进了办公室。

无论在我们帮扶的贫困村佛崖，还是才调查过的非贫困村宝盆，这样的情况好像还都没有见过。返程的时候，我问镇上李主任，为什么村上干部似乎都挺敷衍不耐烦？他见惯不惊：“破罐子破摔呗，反正事事都落后，所以从来不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