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灾娃子传奇》之六《坠碎师镜》(幽默小说)

灾娃子同至圣先师孔老夫子祖籍相同，都是中原河南，因为黄河决口发生水灾，再加上军阀混战，兵荒马乱，田园荒芜，民不聊生，祖上在清朝末年迁居到陕西关中定居，按道理说不应该对孔老夫子的同业门徒老先生有多大反感，关键是老先生头脑顽固，食古不化，心胸狭窄，动辄挖苦、惩罚学生，让天生叛逆、古灵精怪、酷爱复仇的灾娃子怨之于心，恨之入骨，报之于行，而这种怨、恨、报之心之行现在全部集中到了老先生那副高高在上、象征着某种身份特权金贵金贵的祖传圆形近视眼镜上。

灾娃子对老先生那副圆形近视眼镜的怨、恨、报之心之行与日俱增，以致每天上学一看到那两个亮光闪闪的圆玩意儿，就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三伏天的毒辣灼人骄阳，想起国民党的青天白日徽案，想起蒋光头匪兵的乌黑枪口，想起牛马驴屁股的骚臭洞眼……

灾娃子心中朦朦胧胧地初步计划，要想尽千方百计把老先生的那副圆形近视镜搞碎。

最终促使灾娃子下定决心要将此计划付诸行动的导火索，是因为老先生竟然在课堂上当着全体同学的面，大声嘲骂他粪墙不圬、朽木不雕、一条命都不值自己那副圆形近视眼镜钱！

事情是这样的，老先生在第二次有人在讲台上拉屎之时就怀疑灾娃子特地施苦肉计，嫁祸于人，然后自己狡辩卖惨，全身而退；在全体男生为己争气、自告奋勇吃屎之后，更加对灾娃子心怀不满，吹毛求疵，打击报复，常常在课堂上故意对他搞突然袭击，每堂课都故意让他背诵课文，默写字词，一旦不会或者稍出差错，轻者便冷嘲热讽，破口大骂灾娃子羞祖辱先、毫无前途、命不值钱云云；重者则戒尺伺候，血染双手；更有甚者，还多次惩罚他到自己房间掸墙扫地抹桌子。

灾娃子是一个天生的行动主义者，做事说干就干，毫不拖泥带水，而且冥冥之中上老天爷也让老先生帮了灾娃子一个天大的忙，让他发现了搞碎老先生那副圆形近视的最佳、最简、最妙方法！

原来灾娃子被罚，用鸡毛掸子在给老先生掸墙的时候发现:老先生在墙上钉了一个小钉子，洗脸嗽口时把眼镜摘下来挂在小钉子上，洗嗽完毕之后再戴上。

“这个小钉子正好可以利用，这可真是天助我也！"灾娃子高兴地一跳三尺高，喜不自胜地对着蓝天吼了一句秦腔名剧《三滴血》中的经典戏文:“‘你不救我谁救我，你若走脱我奈何？’"

灾娃子特有心计，他天天咬着牙克制自己，一直耐心地等到从学堂毕业的那一天才实施自己蓄谋已久的坠镜计划。

毕业那一天早上，灾娃子趁跟着一群同学到老先生房子办毕业手续的天赐良机，在一片混乱嘈杂之中，偷偷地紧挨着墙壁，用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老先生那只用来挂眼镜的小钉子给拔掉了，而且还悄悄地用指甲飞快地把钉眼抠成了小钉子盖那么大，那么圆，那么像。

老先生给全体同学办完毕业手续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分，不仅人困马乏，头昏眼花；而且饥肠辘辘，神情萎靡。

老先生从坐椅上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连连打了三声哈欠，慢慢地走到脸盆架旁，准备洗脸吃饭。

当他轻轻地摘下眼镜，像往常每天每晌那样小心翼翼挂向墙上小钉子时，只听哐当一声，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副高高在上、象征自己身份特权金贵金贵的圆形祖传近视眼镜一瞬之间坠落在地，摔成了一堆玻璃渣，眼镜框也一弹一弹地蹦出老远……

                (未完待续)